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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错信
一、你永远能得到最真实的我 直到下了朝,宋骞的事也没有个定论。卫白粥化成了狼身,李承云用宽大的披风罩住了她。一人一狼就这样乘着轿辇回琅嬛阁。 李承云在披风里摸了摸卫白粥的狼头,忽然笑了起来:“琅儿,你变成这样也挺可爱的。你听说过飞燕掌上舞吗?我以前就想,既然能踏上手掌,怎么舍得让她跳舞呢,应该护在手心里。现在这样真的挺好的,我觉得我的掌心好热。” 掌心热,心中更热。 因为李承云的轿辇后跟着许多宫人,卫白粥怕被人发现,只能一声不吭。她轻轻地去咬李承云的拇指,想提醒他不要再说了。 谁知李承云会错了意,他以为卫白粥饿了,掏出早上带出的豆乳嫩糕塞进了卫白粥的嘴里。 卫白粥一个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甜意。 “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爱吃这些甜食的。不过……即使喜好变了,我知道,你还是你。” 李承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到了琅嬛阁房内,卫白粥化作人形质问李承云:“你在路上说那么多话,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藏在你披风下。” “别动。”李承云避而不答,反而走上前,用拇指抹了抹卫白粥的嘴角,“怎么这么不小心?吃豆乳糕还吃到了嘴上。” 被抹掉的碎屑纷纷落下,如窗外被风吹起的桃花瓣。 看到卫白粥一副心焦的样子,李承云又接着解释了一句:“那些太监宫女不会在意我说的那些话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 “不是相信他们,而是因为我以前常常这样自言自语,他们只当我疯魔,习以为常了。” 他们只当我疯魔。 卫白粥这才知晓,李承云这十几年来,将谢琅变成了一个多么疯魔的执念。 “但你……但你今天说的话实在太奇怪了!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我只是很高兴,你跟我回来了。我原以为……你会走的。” 窗外风声一滞。 卫白粥也一愣,她跟李承云去上朝,分明是想逃出去的。但为什么她心里只有对朝臣的愤怒,对宋骞的疑虑? 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承云,只得另找了一个话头:“宋骞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你还记得今天站出来说话的那几个年轻官员吗?” “嗯,记得。他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朝中都是秦仲酒的党羽,我必须扶植自己的势力,那些人是我暗中扶植的新臣。我叔叔,也就是三王之乱中的景王,最后带着残部逃到了剑南。是宋骞带兵平定的,本来准备将景王送到京中审问,但是景王在被擒的当夜就离奇死亡了。宋骞悄悄告诉过我,景王说过背后有人主使,但一直不肯说明……我留着宋骞,也是为了查明当年的主使。三王之乱与这些年后宫妖乱,大有关系。” 李承云边说边整理桌上的奏章,鬓角的碎发飘到他皱起的眉头上,留下一片鸦色阴影。他翻出奏章上秦仲酒的批注。 “你看这些奏章,只要秦仲酒批过了,就算是定了。秦仲酒在百姓眼里是个好臣子,但我不信任他。” “君臣相争,自古有之。” “不是因为这个。朝堂上那么多骂我是昏君的,我都不觉得奇怪。秦仲酒是故长公主李怀英之子。我这些年查到的线索,都表明——怀英公主是三王之乱的幕后主使。” 李承云平实的叙述,将秦仲酒身上的疑点一点点剖大,剖到卫白粥都不得不重新审视秦仲酒。 他看到卫白粥盯着自己看,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朝堂上和在你面前不一样?” “我只是想,每个人都有伪装。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那一面。” 其实卫白粥说的是秦仲酒,李承云却一把抱起卫白粥在她的耳边说:“你永远能得到最真实的我。”
二、她心上的那朵海棠,在一夜间长满了嶙峋的刺 卫白粥没有告诉任何人跟李承云去上朝的事,甚至莲舟也以为卫白粥那天一直在房中睡觉。 所以卫寒戈仍旧在外寻找无妄法师,试图解开琅嬛阁的锁尘界。 暮春的一天,卫翎带来了无妄的下落:“寒戈找到无妄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被杀了?” “寒戈看过现场了,很干净,应该是妖精做的。” 除了震惊,卫白粥找不出其他任何情绪:“无妄号称百年来最厉害的捉妖师。看他设下的结界也知道他绝非泛泛之辈,怎么会被妖精杀掉?” 卫翎点了点头,眼中氤氲出在战场上才会出现的血色:“寒戈说若是他来杀,绝不会做到这样干净利落。是比我们更厉害的妖精。” 卫翎是漠北战神,卫寒戈是狼帝。战斗力能与他们比肩的,至少得是东海或是西南的首妖,而比他们更厉害的妖精,几乎从未耳闻。 看到卫白粥紧锁的眉头,卫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慌,小场面。我最近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和寒戈两个加起来,肯定比那个妖精厉害。” 春天已经到了尾声,卫翎脱下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薄纱衣裙。 “翎姐,你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 “寒戈是对的。”卫翎摸了摸自己开始有了血色的脸颊,颇有些感慨,“寒戈说来万阙就一定会有救治我的办法。我从来没想过妖精还能延长寿命,但最近寒戈带回了一些汤药,我喝完之后觉得身体好了很多。” 卫白粥握了握卫翎的手,明显觉得比刚来万阙时有力了许多。卫白粥由衷地开心,她似乎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漠北战神。 “翎姐,过不了多久,你又能拉动寒戈那把乌金弓了。” “我啊……从准备修炼成妖开始,就接受了短命的宿命。”她低头摸了摸身上佩戴的药囊,温柔地说,“但当我遇见顾正则后,我想活得更久些。” 感情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敌人面前它是最坚硬的盔甲,让李承云这些年坚守着孤独的执念;但反过来,它又是柔软的催化剂,让卫翎这个满身是刺的困兽,变得温柔如水有所期待。 但对于卫白粥来说,感情是剑。因为众人在旋涡中看不到希望,所以她必须保持清醒。 她冷静地问卫翎:“翎姐,你还记不记得一开始我们就怀疑和亲是一场阴谋,即使现在你如我们期待的那样好起来了,但它仍旧摆脱不了阴谋的阴影。” “你的意思是……” “寒戈那些汤药是从哪里来的?” “我当时也问了寒戈,但寒戈说不知道。这些汤药是被人事先放在宫外一块石岩上的,寒戈只能去取药,见不到是谁放的。” 若真是纯粹地想救卫翎,怎么会用这样隐秘的方法?但是卫白粥没有说给卫翎听,毕竟卫翎身体变好是事实,至少等卫翎恢复了再出手查清。 莲舟端了一壶茶出来,软糯地说:“娘娘,郡主,这是奴婢拿露水煎的桃花茶,加了一点糖,最是清甜止渴的。” 茶盏里有一朵完整的桃花,在温水中沉浮。 卫翎并不喜欢喝茶,但看见这么好看的茶叶心生欢喜,用玉簪子去戳杯中的桃花。她笑说:“真是后悔让莲舟来你这儿!不然我在常仪殿就天天有这么好看的茶喝了。” “娘娘若是喜欢,等芒种过了,奴婢多制一些莲子茶,一份留在琅嬛阁,一份送去常仪殿。” “不用不用,白粥又不会在这儿住一辈子。等她出去了,可是要把你还给我的!” 莲舟扯着手绢腼腆地笑,卫翎拉着卫白粥去看新开的海棠。卫翎折了一枝海棠插在卫白粥的鬓角,轻声道:“虽然无妄死了,但我和寒戈还是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好在……好在李承云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在这里至少不会有危险。” 卫白粥想起李承云在朝堂上的孤立无援,心潭中仿佛落入一块冷石。 “没事,我暂时在这里挺好的。” “你怎么忽然……不想出去了?” “出去还是想出去的,只是并不是现在。” 李承云从三王之乱中幸存,为了保全实力假扮昏君,这一路走来,他的身后都空无一人。他曾对谢琅许诺要做一个明君,那谢琅就应该陪他走完这一段铺满荆棘的帝王之路。 “你觉得好就好,倘若你在外面没有牵挂,在这里也挺好的。” 外面的牵挂。 若说牵挂,除了经常来看望自己的卫翎和卫寒戈,除了被保护起来的蔓铃和老竹,便只剩下了——秦仲酒。 秦仲酒就好像卫白粥心头那朵海棠,没有香气没有那样热烈得撩人,但他确实就在心上。卫白粥曾经幻想过许多与秦仲酒携手的画面,但那天在朝堂上看见了咄咄逼人的秦仲酒,她畏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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