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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道惊雷劈下。 李承云在雷电的余光中继续说：“但我刚刚来的时候，听到秦果儿跟你说的话了，也看到了你的面色。我可以不顾秦仲酒的想法，但我无法无视你的选择。” “所以你回去取了龙凤双烛？” “是啊，我有些痴了。我明明说在你面前，我就是纯粹的我，现在却想用皇帝的身份逼你就范。我不该这样的。”李承云转过身来，重新握住了卫白粥的手，轻轻地替她揉手上的瘀痕，“不管你是谢琅，还是卫白粥，这一生，你都是我的软肋。” 卫白粥没想到李承云会这样说。李承云是个天生的帝王，当他卸下王者的铠甲，他似乎只是一个单薄的少年，在卫白粥面前溃不成军。 “可正因为你是我的软肋，我才不能让你嫁给秦仲酒。他绝不是常人看到的那样简单……” “我又没有说要嫁给秦仲酒。” 李承云听到卫白粥的话，眼睛里忽然划过星辰：“真的？” 卫白粥说的是真的，她确实被秦果儿和秦仲酒所感动，她也的确为秦仲酒盛满少女心事。但是谢琅的记忆回来后，她对秦仲酒的印象开始模糊，总觉得有些记忆碎片还没有被想起。所以当她在朝堂上看到秦仲酒的另一面后，卫白粥就更加怀疑了。 让卫白粥不安的是秦果儿今天给她的金印，她拿出金印问李承云：“这是无妄法师的东西吗？” “今天秦果儿就是靠这个进琅嬛阁的？” “是的。” 李承云仔细地查看了金印上的符文，然后点了点头：“这是无妄的金印，但无妄前些天……” “我知道，无妄死了。所以这枚金印才格外可疑。” “你也怀疑秦仲酒不是好人？” 李承云满心欢喜，心里想着果然是自己的琅儿，连想法都跟自己一样。 卫白粥觉得李承云的反应有些好笑，她道：“我现在只是怀疑，只是因为这些事实在太过巧合。你不是在查三王之乱和秦仲酒的母亲怀英公主的关系吗？查出什么了？” “怀英公主的确私底下接触过景王、明王，但是怀英公主当时在朝中的势力已经非常大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去谋划一场叛乱。我那三个叔叔也不是善茬，如果叛乱成功，怀英公主也得不到太多的好处。” 没有明确的动机，就不能确定怀英公主是幕后黑手。 “还有其他的吗？” “我查到一个非常诡异的疑点。秦果儿的母亲，也就是秦仲酒的亡妻何洛水，她的坟墓是空的。” “何洛水？她有什么特别的吗？” “诡异的点在于，她没有任何特别的。” 何洛水是长公主府收留的孤女，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被记忆的曾经。 卫白粥又将那金印拿出来摩挲：“秦仲酒说今晚二更在长安门外等我，我要出去。” “不行。” “秦仲酒肯定知道什么，我必须出去查清楚这些疑团。” “睡觉。” 李承云似乎完全没有听卫白粥的话，一把将卫白粥抱回了床上。卫白粥并没有过多的挣扎，她与李承云并肩躺在床上，像是寻常夫妻睡前聊天一般，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话。 她给李承云讲了漠北牧民曾经对妖族的屠杀；讲了许多生灵为了保护族群不得不修炼成妖，用寿命去换取力量；讲了苏绾和蔓铃的离奇身世；甚至——她还谈起了死去的妙音和疯癫的林春水。 卫白粥将这些生灵的挣扎，娓娓道来。 她说完后，扭头望着李承云问：“李承云，你过去为什么爱上我？” 李承云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听着卫白粥的呼吸声，像是将过往抽丝剥茧地打开。 是因为谢琅的名门身份吗？不，京城许多高官都有适龄的女儿。 是因为谢琅的学问吗？不，李承云少时顽劣，他并不喜欢“老学究”一样的姑娘。 李承云爱上谢琅，是因为谢琅在闺中写了《饿殍赋》，是因为谢琅联合京中闺秀为蜀中灾民捐物捐粮。 谢琅不是绝顶美丽，不足够娇俏可爱，但李承云仍旧爱她。他爱谢琅的灵魂，爱她孱弱又坚韧的灵魂。她能看见众生苦乐，能为众生苦乐去奔走。 李承云的母后信佛，她曾带着李承云去拜过高僧，高僧讲佛祖普度众生，见佛，如见众生。但对于李承云来说—— 见谢琅，便如见众生。 卫白粥这样问他，是想告诉李承云，她还是那个愿意为众生奔走的自己。无论是人，还是妖族，只要是生灵，便不该成为阴谋的祭品。 虽然李承云懂这其中的道理，但他还是害怕。他握住卫白粥的手：“琅儿，我没办法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卫白粥故作轻松地说：“我现在可是狼妖，力量大着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很久不回来，你就让翎姐去找蔓铃，她的藤蔓能寻到我的气息。” 李承云没有松手，但卫白粥已决意起身。 李承云没有再阻止，他坐在床边，轻声嘱咐：“带把大点的雨伞，不要着了凉。” 情感是很奇怪的东西，即使再汹涌澎湃的情绪，到了嘴边也变成了一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关心。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李承云在琅嬛阁里彻夜不眠，卫白粥执着伞，义无反顾地走进风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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