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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文一直在李承云的肌肤上流动,掌心的血也渗出得越来越多。 “这血符,需要你的血来驱使?”卫寒戈是明眼人,他知道力量越强的东西,付出的代价越大。 “是。” 无妄很早就跟李承云说过血符的危险,让他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用。但对于李承云来说,所有万不得已都是卫白粥。 一点血而已,只要能将卫白粥平安救出,便是将这条命奉上,他也毫不顾惜。 李承云握紧了拳头,猛地朝结界冲过去。他身上的符文在碰到结界时,散发出一圈灿然的金光。 血符果然有用,李承云很轻松地就穿过了结界。 结界只是寻找卫白粥的第一个关卡。这地下宫殿,几乎和李承云的皇宫一般大,要找到卫白粥,犹如大海捞针。 但是,没有其他办法,李承云只能顺着地宫的宫廊往前走,希冀着能在某个转角处遇见卫白粥。
二、为什么,你也是诞生妖 李承云一心想找到卫白粥,卫白粥却希望再也不要有人踏足这个地宫。 因为实在太恐怖了。 那晚在长安门外,秦仲酒牵住了卫白粥的手。当时,卫白粥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她甩不开秦仲酒的手,她在那一瞬间便被秦仲酒钳制住了。 秦仲酒将她一路牵到了饕餮居,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秦仲酒摆布。 卫白粥穿过了饕餮居的大堂,听到了无数生灵的哭喊;又穿过了饕餮居的后厨,那里磨刀霍霍,几乎掩盖了世间一切声音;最后,卫白粥被带到了饕餮居下的巨大地宫。 地宫里除了雕栏玉砌,还有苏绾,一个一直在尖叫的苏绾。苏绾周围没有任何锁链,她却走不出那个狭小的房间,她在里面疯狂挣扎、尖叫,却始终走不出。 秦仲酒松开了卫白粥的手,卫白粥瞬间恢复了行动和说话的能力。她迅速地蹿到了地宫的门口,却被门口的结界狠狠地弹了回来。 这一弹弹得极重,几乎要将卫白粥的肋骨震断。 秦仲酒仍旧温柔地笑着,他不疾不徐地说:“你出不去的,只能先歇在这里了。”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卫白粥感受到了秦仲酒对她的力量压制。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秦仲酒啊,你来万阙的第一天不就认识我了吗?” “这上面是饕餮居,你——你们是饕餮居幕后的大老板?” “你啊,真是聪明。” 秦仲酒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癫狂与寒意,卫白粥想起饕餮居后厨的生灵,看着秦仲酒莫测的笑容,胃里一阵翻涌。她暗中幻化出狼爪,想要拼力一搏,但在使出妖力的瞬间,她便饿了。 在琅嬛阁的半年里,她从未饿过,她以为她终于能摆脱饥饿的梦魇。 此时此刻,她却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噬穿肌骨的饥饿感。 秦仲酒仿佛洞悉卫白粥的一切,他俯下身来扶住卫白粥问:“是不是饿了?一饿就使不上力气?” “秦仲酒你……你为什么这样?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饥饿如跗骨之疽,让卫白粥每说一个字便疼得颤抖。 “之前不对你好一点,你又怎么会跟我走出长安门?” “你……” 卫白粥忽然想哭,不是因为被秦仲酒欺骗而哭,而是因为她认识的那个秦仲酒不是真的。她这一生都渴望着平凡的生活,守着炊烟,守着丈夫,守着稚子幼女平稳地生活下去。她以为秦仲酒会是那个为她洗手做羹汤,与她一路走到白头的人。 即使在恢复了谢琅的记忆后,卫白粥的心中也塞满了秦仲酒给她的温柔。 但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她从未得到过秦仲酒的温柔,连那天炊烟里秦仲酒煮的那碗热汤面,都不是真实的。 卫白粥努力使自己平复了下来,她既出不去,那就在这里搞清楚秦仲酒到底要干什么。 整个地宫里都充斥着苏绾的尖叫,卫白粥轻轻地唤了苏绾一声,苏绾却眼神混沌,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卫白粥一般。 “你们把苏绾怎么了?” 秦仲酒笑而不答,反而是秦果儿发出了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声音:“你过会儿就知道了。” 秦果儿一直跟在秦仲酒的后面,到了地宫,她就跑过去看苏绾,好像尖叫的苏绾格外吸引她。 “你的声音……” 秦果儿看到了卫白粥眼中的惊愕,像是看到了极好玩的玩具,又恢复了脆生生的声音:“李承云不是扒开了何洛水的棺椁,发现里面没有人吗?怎么没有继续查下去?你没有我想象中的聪明啊!你身为诞生妖,应该知道诞生妖是可以活很久很久的……” 秦果儿装作女童的娇俏模样,眼睛里却透出成人的光泽。 卫白粥忽然想到,如果一个可以活很久的妖,要在万阙活下去而不被发现,除了隐居,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假死。 假死能埋葬旧身份,再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生存下去。 “秦果儿你也是诞生妖?何洛水是……你是……” “真聪明!何洛水就是我,我就是何洛水呀!所谓什么家族罕见的疾病,很容易难产而死,其实都是骗你的呢!你那样好骗,就像刚出窝的小狼崽,我差点都不忍心了呢。” 比起何洛水的身份,更让卫白粥震惊的是秦果儿也是诞生妖。原本卫白粥因为自己一出生就是妖,而与周围格格不入,她以为她是这世间唯一的异类。 忽然,她周围出现了那么多诞生妖。 “为什么,你也是诞生妖?你和我,和苏绾、蔓铃都是一样的?” “我和你们才不一样!你们都是秦仲酒‘制作’出来的哦!秦仲酒是我遇到的最聪明的人类,来……你尝尝他给你制的糖丸。” 在卫白粥和秦果儿谈话的空隙,秦仲酒从一旁的丹炉里拿出了一颗澄澈透亮的“糖丸”。秦仲酒将糖丸递了过来,卫白粥死死地咬紧牙关。 她虽然不知道那糖丸是什么,但她知道,只要自己吃下去,很可能就会变得和苏绾一样。 秦仲酒仍旧笑意盈盈,他没有强迫卫白粥张嘴,只是轻轻地将“糖丸”往上一扔,那糖丸立刻化作一缕幽蓝的光蹿进了卫白粥的脑袋里。 “你刚刚不是问我们把苏绾怎么了吗?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只是让她不断地回忆——回忆她死前的挣扎。” 卫白粥瞬间回到了漠北的场景,周遭都是狼群,自己的双腿血肉尽失。她拿着匕首与狼群缠斗。 卫白粥很清醒,这只是记忆,这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自己是在地宫,不是在漠北。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当那些狼蹿上来撕咬时,她才惊觉——所有的痛感都是真实的。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被利爪尖牙撕裂的绝望,身上的伤口沾满沙砾,如同撒上了粗盐。 太疼了。 饥饿和疼痛,几乎让卫白粥在地宫里昏厥过去。 卫白粥骤然明白苏绾为什么会疯癫地尖叫,她在一遍一遍重演她的死亡,那个抱着玉玺沉入东海的少女,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历溺水的窒息感。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无限的死亡。 苏绾已被抓来约有半年了,这半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陷在巨大的绝望和疼痛中,无法自救,亦无法结束。 所以,苏绾疯了。 卫白粥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在这里待下去,自己也会和苏绾一样。 秦果儿的声音仍旧是脆嫩的,如同一颗有毒的甜苹果。她问秦仲酒:“蔓铃怎么办?最近都探不到她的气息。不知道漠北那几匹狼用了什么法子!” 秦仲酒轻轻地笑了一声:“慌什么?我们布了这么大的局,难不成这个我还考虑不到?我们把卫白粥抓过来,卫寒戈兄妹肯定会去找蔓铃用藤蔓探寻卫白粥的踪迹。过不了多久,蔓铃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正如他们不担心蔓铃的下落,秦仲酒和秦果儿也并不担心苏绾和卫白粥逃跑。他们放心地将卫白粥和苏绾关在了同一个房间里,然后去了地宫的更深一层。 地宫最接近地心的地方,有一个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符咒、丹药、铜制器械。秦仲酒看到工作台,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终于……终于要成功了!” 秦果儿坐在一旁,掏出一把银锉刀,百无聊赖地磨起了指甲:“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天你给卫白粥煮面,把我吓个半死。我还以为,你真的爱上她了。” 秦仲酒点起工作台上的丹炉,在火光的掩映间,露出了一个癫狂而莫测的笑容:“我当然爱她,我像爱着信仰一样爱着她。她是我制造的最完美的诞生妖,她是我——毕生的杰作!” “是,是,只有你才制造得出这样的杰作!” 很明显,秦果儿是一种敷衍的语气。但秦仲酒沉浸在兴奋与喜悦中,根本不在意秦果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秦果儿看着秦仲酒的背影,像是看到了他的母亲怀英长公主。这一对母子,对创造新物种,创造新世界有着一样的狂热。 怀英公主,和所有的公主都不一样。她从小就开始思考,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世界开始于何处,又终结于何处? 秦仲酒的父亲是太医院的掌案秦丛,怀英公主并不爱秦丛,她爱的是秦丛对人体经脉的研究。秦果儿以何洛水的身份进入公主府,将怀英公主母子引入了更深的深渊。 “怀英公主,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永存于世上,谁就能看清世界的起源和终结。” “阿酒,你想不想勘破这世界的真谛啊?突破生灵的界限,得到永生的力量。” “想。” 谁人不想?谁不想突破自身的桎梏,窥见世界尽头的模样? 秦仲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比怀英公主聪明得多。怀英公主只有权谋,却没有秦仲酒博采众家的智慧。秦果儿求了数百年的永生之法,遇见了无数自称天才的蠢货,才遇到了秦仲酒这样一个惊世天才。 秦仲酒只用了五年就在一堆古籍中,找到了永生的法子。而卫白粥、苏绾、蔓铃就是永生的关键。 她觉得欣慰极了,连磨指甲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秦仲酒和秦果儿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地宫里又多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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