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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不是出于八卦心理的好奇,而是这个人假如不是他直接的朋友,他就可以在这位陈小姐身上用些功夫,同时也不用破坏什么江湖道义了。
他边这么想着边往里走,因为走得太急,把珠雨田都落在了后面。奇怪的是,他明明看到陈白露穿过院子里的人群走进客厅里去,可是他跟了上去,却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随处可见的各式的灯亮着。宋先生从未见过一户人家里有这么多的灯,似乎这个姑娘格外怕黑,灯光被许多的酒杯折射出无限的层次,满眼都是晶亮亮的。地板是很大的方砖铺成的,走在上面沙沙的,淡奶油色的家具淹没在海一样的植物里,一切都是朴素的、安静的。沿着楼梯的宽台阶上去,二层的客厅比楼下小了一半,被画板填塞得满满当当的,另有高高低低的几个画架和装着颜料的铁皮大盒子,一把大木椅上铺着两三层毯子,上面还有刚刚坐过的痕迹,毯子上也染着颜料,看来主人是个画画时毛手毛脚的姑娘。那些画板足有几百个,拥挤的、无序的,靠近外面的几幅都是风景,青山绿水,花海草原,再拿出挡在里面的几幅来看,仍然是风景,青山绿水,花海草原。
楼上的几个房间都关着,大约是卧室和书房,宋先生再想见到陈白露,也没有到去敲人家卧室门的程度,于是轻手轻脚地下楼了。只刚下了两级台阶,就听到身侧关着的门里传来一声尖厉的痛哭:
“你为什么不能从世界上消失!”
“听你的意思,好像我请你进来的一样。你不要哭了,你和我吵了这么久,我连你男朋友是哪一个都想不起来,也许你不信吧,这几十个人,我能叫出名字的连三分之一也没有。”
“胡说,他每个周末都来,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的大门敞着,谁想来就来,我从来没有往外赶过一个人。你描述的长相我也有一点印象,不过我们确实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当我是傻子吗?”
“唉,我也沦落到要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车轮一样解释一个问题的地步了,真是讨厌啊。换作从前我也许只会给你一个白眼吧。我这两年脾气好了,所以才有这点耐心,可是也并没有好很多,所以建议你适可而止。”
“从前?不止是个白眼吧,著名的陈白露小姐,恐怕我会被扔到大马路上,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打到进医院吧?”
“说笑了,我又不是黑社会。”
“不是黑社会,只是交际花,北京被你玩了个底朝天又跑到上海来,为什么,是在北京的名声实在太坏太坏了吗?放在旧社会,音信不通,你换个城市换个身份就是一个新的人,可现在不是了,你以为你搬到这儿来就没有人认识你了吗?当年在梦会所来来去去多少人,哪个不认识陈白露?你又以为外面这些吃着喝着的人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吗?不过是图个免费的消遣,才把你当成聚会的女主人。没见过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传说,见到你才知道你真可怜,你守着这么大的房子,且不说钱的来路不明,你敞着大门,随便谁都能来白吃白喝,你心里是有多孤单啊,你真可怜啊,我现在相信我男朋友即使来过许多次也不是为了你了,因为你不可爱,你脸上只有空虚、无聊、空洞,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脸。传说中的又凶猛又精灵的样子我根本没有看到,不知道是你把它扔了还是它根本没有存在过。我不恨你了,我开始同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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