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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一年中难得的清闲日子,前进大队的村民走家串户,互相拜年道喜。

今天是初二,出嫁闺女回娘家的日子,祁家大儿媳妇田水妮摸着黑就穿好衣服等着了,她的闺女祁春燕腊月十六结的婚,新媳妇,在婆家过的好不好,女婿疼不疼人,婆婆妯娌好不好相处,当妈的揪心呀。

推了推床上睡得死沉的丈夫祁向东,嘿,人家搂着被子睡的香,呼噜声震天响,连个反应都没有,气得田水妮直喘粗气。

天蒙蒙亮,远处队里的公鸡已经打了三遍鸣。

田水妮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堂屋公公祁山咳嗽了几声,不出意外婆婆姚常玉该起身了。

果然,没一会儿,堂屋传来开门的嘎吱声,田水妮当即出了东屋,喜气洋洋地喊:“妈,今天新女婿来,咱早点准备吧,防着新女婿来得早,万一要来吃早饭呢。”

姚常玉手里拿条脱色又脱线的毛巾拍打身上的灰尘,慢条斯理地说:“你可消停点吧,那张家条件比咱家好多少倍,谁会大早上冷飕飕地过来吃你一顿稀汤寡水,该干啥干啥,既然起这么早,把院子扫扫再做饭,你那新女婿来了看着也利索。”

田水妮一腔热情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悻悻地抓起大笤帚在院子里划拉。

姚常玉接着扑棱身上,完事,看也不看田水妮,进了厨房,一大家子还指着她吃饭呢。

洗了手脸,她从裤腰带上扯出来钥匙,打开放粮食的柜子,先用瓢盛出半瓢玉米面到盆里,看着有点多,又倒回去一些。

又从里面按人头一个个地数窝头,玉米高粱面参杂着菜干做成的窝头,硬邦邦的,透着黑绿,表面粗糙得很,就这样看着柜子里也不多了,旁边放着几个白面馒头,胖乎乎的,飘着甜香,姚常玉咽了咽唾沫,没动,这可是中午待客的体面。

最后,从缸里捞出来少半颗萝卜,黄黄的皱皱的,这是腌好的老咸菜。

三样东西放在灶台边,锁上柜子,姚常玉出了厨房。

院里,田水妮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扫干净的还没有过半。

姚常玉呵斥道:“没吃饭咋地,扫个地这么费劲。”

田水妮委屈地说:“妈,大早起,可不就没吃饭么。”

“知道没吃饭还不赶紧的,墨墨迹墨墨迹,一会儿全家人都吃不上饭,赶紧的,扫完地做饭去。”姚常玉挽挽袖子,回屋去了。

祁家二儿媳姚玲在西屋隔着窗户缝儿看大嫂的洋相,无声地笑了起来。

“冷不冷?赶紧把窗户关严了。”祁家老二祁向南闭着眼,卷卷被子,轻声抱怨姚玲,大早上多冷,还扒开窗户往屋里灌凉风。

姚玲轻轻关上窗户,还用棍子顶上,爬上床盖住被子,哆嗦几下,这一会儿可把她冻得不轻,“你说大嫂平时多精的一个人呀,今天咋做这么不着调的事情,跟妈说给新女婿准备早饭,这不是戳妈的肺管子吗?也不怪妈给她顶回去。”

祁向南胡噜胡噜脸,勉强睁开眼睛,“有你啥事?有那时间把我的衣裤拿过来暖暖,都冻成冰坨子了,一会儿咋穿?”

姚玲伸手从箱子上把两个人的衣服拿过来,放进自己被窝捂着,又把儿子的衣服放进祁向南的被窝。

“嘶,你放衣服咋不说一声,直接呼我腿上了。”祁向南蜷缩着,躲开衣服。

姚玲拍了他一下,不顾衣服还没上暖和气,直接套在身上。

祁向南甩了个白眼,“你要起床,就出去给大嫂帮帮忙。”

“凭啥?今天本来就该大嫂做饭,”姚玲可不乐意了,有啥需要帮忙的,不就烧火熬上粥,热好窝头再切点咸菜,一年四季哪天早饭不一样,哪天不是婆婆分好东西,傻子都会做好。

祁向南恨铁不成钢,“说你傻你还不自觉,做做面子都不会,你别忘了,咱家桃子再过两三年也该说对象了,能不能嫁到城里,还得多仰仗燕子那丫头。”

“就你能,我不知道咋的,可我讨好嫂子,不就得罪了妈和香贝,你又不是不知道香贝前些天的反应,妈对嫂子意见大着呢。”姚玲不傻,婆婆小姑子跟大嫂不对付,她夹在中间就怕偏向谁,偏大嫂婆婆肯定不高兴,连带小姑子也一起闹腾,偏婆婆又怕大嫂有意见,闺女想找个吃商品粮的更难,“你说这叫什么事呀,姑姑侄女看上同一个男人,得亏外人不知道,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祁向南知道姚玲说得在理,也不逼她硬去,只嘱咐道:“嘴上按个把门的,别到处胡嚷嚷,咱俩丫头还没着落呢。”

“知道,我又不是心里没数的人,你别赖着了,起吧。”姚玲说着话,从祁向南被窝里掏出来儿子的衣服,到里屋伺候儿子穿,又叫醒小隔间里的俩闺女,今天她也要回娘家,路上远,又没个车坐,早点收拾利索,吃了早饭就出发,也好尽快回来,还能跟新女婿唠唠,好套套近乎。

同样的,堂屋姚常玉也在伺候祁山穿棉衣,黑色的粗布棉衣里面都是补丁,就外面看着像个样子。

祁山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以后对老大媳妇高看些,她毕竟是燕子的妈,小张正经的丈母娘。”

姚常玉本来给祁山拉着袖子方便他穿,这下直接放开了,“不就找了个城里女婿吗?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听听她说的,新女婿长新女婿短,说给谁听的,还不是说给咱们听的。要说这事都怪你,让你跟张家说说,香贝跟小张处对象,你偏不去,白瞎你当年救那姓张的老小子。”

“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咋还提,说多少遍,是那小张先看上燕子的,香贝横插一杠子本来都没理,就算我救过人家,我哪有面皮去说呀。”祁山拽着袖子费力穿上衣服,袖着手坐到床边,“去,看看香贝醒没醒,把她叫过来。”

“干啥?”姚常玉要炸毛,“香贝这些天别提多乖,整天不出个门,安静得跟小猫差不多,你找她能有啥事。”

祁山瞪了一眼,“你别管,让你去就去,快点的。”

别看姚常玉说得热闹,祁山一瞪眼她也没辙,就老头子这倔脾气,要不把香贝叫过来,怕是今天香贝别想出里屋门。

姚常玉没办法,只能去对面卧房叫祁香贝。

她走到卧室前,轻轻拍门,柔声细语,“香贝,起了吗?”

“妈,起了,”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卧室门开了,祁香贝披散着头发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姚常玉进去,很自然地夺过祁香贝手里的梳子,替她梳头。

这年月,缺嘴得厉害,村里姑娘的头发多数是又细又黄,可祁香贝的不是,乌黑的长发及腰,让人爱不释手。

姚常玉左挑右拧,不一会儿,两条光滑的大辫子就垂在祁香贝胸前,让她凭空增添了几分利落。

“妈,还是您手巧,我弄半天了,还是毛毛躁躁的。”祁香贝照了照镜子,跑过去抱着姚常玉的胳膊撒娇。

姚常玉相当享受闺女的恭维,对她的亲近也是欢喜,“你呀,长这么大哪次懒得梳头不是跟我说好话。”

“哪有,村里谁不知道妈您宠闺女,我能有幸天天享受您梳头,肯定是前世积的福,不像那有的人家,重男轻女,闺女在家干活受累不讨好,还得嫁出去给兄弟换聘礼。”祁香贝靠在姚常玉肩膀上,极尽撒娇。

听见“嫁出去”三个字从祁香贝嘴里说出来,姚常玉脊背一僵,偷觑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提着的心才放下来,“香贝,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妈肯定给你找个比张有年更好的。”

祁香贝摇着辫子,小脸一扬,眼睛瞟着高处,“妈,其实我本来也没怎么看上张有年,就是有点气不过,我是姑姑,竟然让侄女走在我前头,我多没面子,外人可怎么看我呀,再说,我爸那天说话多难听。”

姚常玉一听竟是这个原因,只道自家姑娘钻了牛角尖,这有什么可比性,闺女跟孙女说是一边大,细究起来闺女还小半岁呢,至于老头子说话狠,那也是为她好呀,“都是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你比燕子生月晚不少,不会有人说闲话的,你爸那天说话是难听,那还不是为了你名声着想,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老闺女,还想多留你两年呢,嫁人有啥好,做人儿媳妇哪有在家做姑娘舒服。”

祁香贝立马转变脸色,带着惭愧,紧握姚常玉的手,“妈,这些天我在屋里想了很多,我现在也觉得嫁人没啥好的,还不如窝在您和我爸身边舒服,之前是我想岔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哎,这就好,香贝,你爸叫你过去,估计就是要说燕子和她女婿今天来的事,乖乖的,别跟你爸顶牛,你爸心里还是向着你的。”

姚常玉拉着祁香贝到了老头子跟前,先跟他说了闺女的认知和想法,免得一会儿他开口说重话,伤了闺女的心。

祁山耳朵里听着老妻的解释,眼睛没离开过香贝,见她坦然站在前面,也不躲避自己的眼神,心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两女争夫本来就不好听,这姑姑侄女争男人那可是丑闻,让村里人晓得了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呢。

现在看来,闺女就是被他们老两口宠坏了,跟侄女争,是不想落了面子,才有了前面绝食抗议的举动,现在好了,经此一事,看着少了不少骄纵气,多了几分稳重,也算因祸得福吧。

祁山本来想把闺女叫到跟前讲些道理的,如今见她自己想得明白,就把原来的话咽下去了,只叮嘱她新女婿来了还是避讳点,她虽然是长辈可到底未婚。

祁香贝连连点头,“爸,我知道厉害,今天能不出屋我就不出屋,那,没啥事我回去了。”

☆、

祁香贝慢步从父母房里退出来,等回了自己屋,长呼一口气,这个难关算是过去了,也不枉她这些天装乖卖萌,在母亲面前刷尽了好感。

要说见父母哪需要这么紧张,就算之前有错,也不用提着气说话,自然而然相处就行,问题是这姑娘皮囊没变,芯里早已经换了一个人。

既然不是原装货,面对熟悉的陌生人和环境,她怕露出破绽,只能按着原身的脾气秉性行事,中间做一些小小的改变,给人印象经事了,稳重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凡事还得从头说起。

要说这家当家的祁山,十八、九岁就娶了妻子姚常玉,大儿子祁向东和二儿子祁向南是结婚头几年生的,后来他出外谋生活,妻子姚常玉在家照顾老人孩子,在老二祁向南11岁上的时候,又生了三儿子祁向西。

等祁向西三四岁,祁山有感父母老迈身体不好,大儿子也快到了结婚的年纪,就不再外出打工,留在家里照料,用多年的积蓄特地翻盖了堂屋,加盖了东西屋,等过了两年,给大儿子祁向东娶了媳妇田大妮。

本以为等后面两个儿子长大,给他们娶了媳妇两口子就完成任务了,谁成想,田大妮首次怀孕的时候,姚常玉发现自己也怀孕了,她都当婆婆的人,跟儿媳妇前后脚怀孕,臊死个人。

可这年月,讲究多子多孙多福寿,虽然难为情,姚常玉也好好养胎,在大儿媳生了大孙女祁春燕后半年,她九个多月的肚子瓜熟蒂落,生下了老闺女祁香贝,谐音祁向北,也有祁家香香的宝贝的意思。

这下好了,儿女双全,姚常玉抱着软软糯糯的小闺女笑得合不拢嘴,加上祁山以前常年不在家,三个儿子对他有尊敬有怕,可独独少了舐犊温情,正好祁香贝弥补了这个空白,可以说,她完全就是在父母的膝盖上长大的。

这些年,大哥祁向东又生了三个孩子,分别是侄子祁志国、祁保国和侄女祁春梅。

二哥祁向南也结了婚,嫂子姚玲是母亲姚常玉出了五服的本家,两个人生了三个孩子,侄女祁春桃、祁春菊,小侄子祁强国。

三哥祁向西,在他十八岁时赶上招兵,被招进部队,已经是离家多年,如今还没有娶媳妇,就因为他还没结婚,祁山一直压着没分家,祁家一大家子还生活在一起。

祁香贝呢,也慢慢长成了大姑娘,可父母的偏爱导致了这姑娘脾气骄纵,眼里除了父母连哥嫂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低她一辈的侄子侄女,更是不假辞色。

好在祁山主意正,没纵得她什么都不会,家里简单的活计不在话下,至于出工挣工分,顶着大太阳干活,祁香贝常常摸着自己白净的脸蛋,撅着小嘴皱皱眉,姚常玉就心软了,常说小闺女学习费脑子,辛苦得很,就在家做做饭得了,祁山瞥着祁香贝的嫩脸,默默咽下嘴里的话,嫂子侄女见了只能敢怒不敢言。

半年前,祁山领着俩儿子跟着队上去县里交公粮,这可是队上重中之重的工作,一般都是村里的老人领着青壮过去,身上还得揣上烟,跟粮管所的工作人员打好关系,不为弄虚作假,只为交个顺畅,顺利让粮食入仓。

因着前两天下了雨,路上泥泞不堪,祁山父子负责的车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翻了,上面有两个粮包滚下来,不仅外面湿了,里面的粮食也吸水返潮。

到了粮管所,就是递了烟人家也不能说是,干爽的粮食,拖累了队里,可是要扣工分的,祁家父子愁得一脑门子官司。

这时候从粮管所里走过来一个中年人,给他们行了方便,在粮管所门厦下面找了个干净的空地,让他们把潮了的粮食晒晒,当天太阳足,趁着天亮还能赶上交公粮,祁家父子自然感激不尽。

在等粮食晒干的空挡,中年人一直跟祁山聊天,人老成精,祁山总觉得这人在一步步套他的话,可人家帮了咱,问的又不是犯忌讳的事,就有问必答。

末了,中年人握着祁山的手才晾了底,原来,中年人叫张学保,抗日期间做情报工作,有一次被敌军发现,得靠祁山掩护才能成功脱险把重要情报送回部队,那时候,祁山因为厨艺好,在县城卢阳楼给人家当厨子呢。

听他这么一说,祁山还真有印象,想不到三十多年两个人还能见面,缘分呢,如今张学保调到县上工作,今天正好来粮管所看老战友,他的战友可是粮管所所长,实权人物呀,要不然,也不能帮着祁家要地晒粮食。

过了几天,张学保特地带着小儿子张有年去祁家拜访,祁山自然热情接待,留了饭。

中午,掌勺的是姚常玉,祁家两个媳妇打下手,本来没女孩儿们什么事,可田大妮有心眼,听丈夫说过张学保的事情,今儿聊天也知道张有年没对象,就起了心思。

自家闺女祁春燕今年18岁,正是该说婆家的时候,虽然晒得有点黑,可本身长得敞亮,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总结起来就是六个字:盘儿亮,条儿顺,在村里那是数得上的标致人,更何况家里地里一把抓,是个顶顶勤快的人。

之前有不少人来家里明示暗示想结亲,田大妮通通没看上,如今想着要是能跟这小张看对眼,嫁到城里,那以后可享老鼻子福了。

有了这打算,田大妮让祁春燕穿上最好的衣服,收拾利索,进进出出端水端菜,关键是眼里有活儿。

祁春燕当然知道自己妈的用意,心里也乐意无比,故意在张有年看得见的角落,不经意间透出小眼神勾勾搭搭,惹得他心猿意马,心里就有点痒痒。

后来,田大妮常常创造机会让祁春燕到县上,祁春燕也聪明,变着法地往张有年跟前凑。

别说,还真让两个人心想事成了,张有年真看上了祁春燕,央着父亲找人来祁家提亲。

本来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可这一提亲不得了,祁家闹直接翻了天,闹事的正是祁香贝。

之前张学保带着张有年过来的时候,祁香贝正好上学,没见着人,祁山两口子只提了一句家里有客人根本没细讲,别人更不会专门到她面前念叨,到了提亲那天,正好祁香贝在家,才知道向祁春燕提亲的张有年是城里人,还是警察,吃国家粮的。

祁香贝向来自视其高,觉得自己长得白净,又是高中生,比起侄女晒得黑不溜秋,还是初中生那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那张有年肯定是没见着她才定了侄女,毕竟自己父亲救过他老子不是。

可她也不想想,张有年跟着父亲从省城调到县上的,在省城什么白净漂亮姑娘没见过,高中生也不乏接触很多,相比之下她的条件根本不出挑,所以在她央着祁山去跟张学保说定亲的人改成自己时,被祁山言辞拒绝,为此还训斥了她。

祁香贝长这么大一直顺风顺水,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当即进屋拍上门,不出门也不吃饭,激烈抗议。

那两天,家里气压低到极点,都静默默干自己的事,就是姚常玉相劝,也被祁山那狠烈的眼神阻止,他就是想给闺女一个教训,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家里再宠着,也不能无法无天到抢亲的地步,到时候别说她自己,就是整个祁家都会沦为队上的笑柄,更关键的是人家也没看上她呀。

姚常玉心疼闺女,总是趁着上工前家里人都走了,往祁香贝屋里窗台上放好饭菜,可惜回来原样不动,转天她偷偷煮了俩鸡蛋放进去,一个还剥开一半,看祁香贝还忍不忍得住。

其实,祁香贝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前一天屋里还有点零食点心可以充充饥,第二天,那是连点渣都没有,开始她忍着,可鸡蛋的清香飘到她鼻子里,刺激她的味蕾,搅得她胃疼,咬着牙也受不了了,最后冲过去拿起鸡蛋,三两下剥掉壳就往嘴里压。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在她吃第二个鸡蛋的时候,没防备一下子噎住了,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急得直跺脚也没办法,满屋子找水,哪有呀,早被她当汤压饥了。

想打开门去外面找水,可手饿得没劲,她之前为了表示决心,从里面插上了门,现在门插怎么推也推不开,用力拍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这样,祁香贝捂着脖子,慢慢地脸色发青,翻了白眼,软倒在门边。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像倒过气一样,开始剧烈地咳嗽,伴随着咳嗽声蛋清蛋黄喷射出来,总算又活了过来。

可活过来的就不是原来的祁香贝了,而是现代重生过来的齐香贝。

齐香贝,正正经经的九零后,三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两个人都不想带着她这个累赘,互相推诿,后来是齐家大娘,也就是她爸的嫂子领养了她,才算消停。

齐家大娘姓周,跟齐大爷青梅竹马,可惜齐大爷英年早逝,留下周大娘守寡也没个孩子,别人都劝她再走一步,可周大娘忘不掉跟丈夫的感情,就一直单身,开了个早点铺子养活自己。

正好看小叔子和弟妹离婚不想要孩子,就决定过继来自己养,一是有个伴,二来也是看丈夫的面,齐香贝好歹也流着齐家的血,叫自己的丈夫大伯。

从那之后,齐香贝就管周大娘叫妈,母女俩守着早点铺子日子过得也算可以。

十多年过去了,齐香贝考上了大学,在上大二的时候,周大娘回娘家看望兄弟,意外横生,遭遇车祸去世。

齐香贝痛不欲生,料理了丧事,看着迫不及待离开的亲生父母,她什么也没说,靠着周大娘留下的存款加上假期打工,出色地完成了学业。

毕业后,她反而没了奋斗的目标,空虚一段时间后,思虑再三,决定重开早点铺子,虽然累,却曾经是她们母女快乐的源泉。

那天,她刚刚找好铺面,给中介打电话准备签合同,穿马路的时候没注意红绿灯,只知道嘭地一声响,眼前黑暗一片。

等有意识,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全力拍打胸膛,气息压迫得咳嗽不止,才吐出异物,重新呼吸上新鲜空气,慢慢活了过来。

☆、

齐香贝呼吸平稳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净顾着自救没注意,起来才发现她不是在大马路上,而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她惊恐万分,揪着胸口的衣服靠墙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观察。

四四方方的格子间,有六七平米,黄泥抹成的墙,时间太久,几番掉落填补,深深浅浅的显得脏呵呵的,木头愣子做的窗户上糊着报纸,屋里一点都不亮堂。

简简单单的木板床,上面黑蓝色的粗布面被子摊开,枕头胡乱放着,一看就被揉搓过,床头放着掉漆皮的箱子,和自制的桌子一起组成了屋里所有的家具摆设。

这里明显不是医院,就连郊区的房子也没有这么简陋的。

突然听见外面有响动,齐香贝猛地转过身来,迎面墙上的镜子里映照出来一张惊骇的面孔。

鹅蛋脸,双眼皮,鼻子有点挺,但鼻头比较有肉,唇形一般,倒是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很突出,白净的面皮愣是让比普通强一点的五官看上去清秀不少。

虽然很像,可这不是她,原来她是单眼皮,下巴有些方,而且这段时间总在外面跑,绝不是这么白净,更别说原来染成酒红色的头发现在乌黑黑乱糟糟一片顶在头上。

齐香贝捂着脑袋坐到床上,努力回忆是不是有什么被她忽略了,难道车祸伤了脸被整容?还做了双眼皮当做补偿?前摸后摸,听说整容有暗疤,前前后后都平滑的很,再摸摸口腔,也很平滑,没整容,那是整个头换了?

刚想到这,一波波冲击力带着钻头冲进了她的脑袋,整个脑仁像炸开的烟花,砰砰砰地响,还带着火光闪烁。

齐香贝趴在床上疼得都有些痉挛了,可她只能忍着不敢叫,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重生到了别人身上,这阵阵冲击就是原身的记忆,强行开闸涌入,也不管她能不能接受。

终于消化了原身十八年的记忆,齐香贝浑身是汗,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无力,大脑里反而空荡荡的。

直到听到外面响动频繁,齐香贝才勉强打起精神坐起来,耷拉着脑袋,一脸茫然。

她也不是无知的小姑娘,关于穿越重生的小说也看过一些,从来没听说哪个人还能回到自己的身体,更何况当时被撞,身体完好与否还是未知数,估计已经不成样子了,灵魂出窍,才重生到祁香贝身上。

原身估计也死了吧,刚有意识的时候被噎得喘不上气来,要不是机警用力拍胸腔把鸡蛋咳出去,她可就成了最悲惨的重生者,刚附身就被噎死了。

现代真没什么可留恋的,光杆司令一个,到哪里都一样,希望那对父母能看在血缘关系上把她的后事安排一下,尤其是父亲,毕竟大娘留给自己的房子肯定便宜他了。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祁香贝了,好在两个人虽然姓氏不同,名字相同,省得变了名字人家叫连个反应都没有,分分钟被怀疑。

就这样她也提着心,她是东北人,可这里是河南西北地区的农村,别说生活习惯,就是口音也相差甚远,万幸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是河南人,当时好奇,总模仿她说话,据室友说,深得河南话神髓。

不自觉捂住脖子,开口说了几句家常话,有门,发音有身体记忆,这样就容易多了,而且她发现可能噎得时间太长伤了气管,本身就有些走音,正好,这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就算不太像,也有了理由。

正练习呢,屋外有人喊,“香贝,你开门,让妈进来。”

祁香贝晃晃悠悠站起来,打算去开门,刚走一步,呼哧踩到东西,抬起脚一看,一圈蛋黄渣就粘在鞋底下,放下脚淡定地向前走,重生她都接受了,脚底下有半拉蛋黄有啥不能忍受的?

打开门,母亲姚常玉正举着手站在那里,想来是见她没开门想推门试试,“妈,您进来吧。”说完,站在墙边,等姚常玉进来就重新关上了门。

姚常玉欣喜闺女终于肯见人了,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表情。

呼哧,又是一脚,姚常玉低头一看,“妈呀,地上怎么这么多鸡蛋渣,你说你这孩子,不想吃也不能祸祸,这是鸡蛋呀,你爸都舍不得吃全给你了。”

姚常玉心疼地蹲下来开始捡地上的鸡蛋块儿,放到嘴边吹吹,都聚到手心里。

祁香贝赶紧走过去把姚常玉拉起来,“妈,我没祸祸,就是吃呛了,喷出来的。”

“啥?”姚常玉总算发现闺女的情况,“你嗓子咋变这样了?”

祁香贝向后靠着墙,手背在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饿狠了,吃得太急,就噎着了,咳嗽时间太长,嗓子裂得疼。”

“哎哟,我闺女可受苦了。”姚常玉顾不得地上手上的鸡蛋,搂着祁香贝让她坐在床上,帮她理理杂乱的头发,“妮儿,你要实在想嫁给那个张有年,妈豁出去跟你爸闹,也给你办成了。”

祁香贝吃惊地抬起头,马上又低下来,眼睛转了几圈,“妈,我爸那么反对,就算了吧,您可别跟他闹,这样我多过意不去。”

“算了?”这次换成姚常玉吃惊了,她不是支持闺女接着闹,可这又是关屋里不见人,又是绝食,闹腾一圈,最后放弃了,不是闺女风格呀,“你真心的?不是拿好话哄我的吧?”

“妈,我哄您干啥?挨饿多难受,好不容易吃个鸡蛋还差点被呛死,爱谁嫁谁嫁去吧,反正我撑不下去了。”祁香贝说着话,往床上一歪,搂着枕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委屈。

姚常玉大腿一拍,这倒像闺女说的话,老生闺女,从小受宠,别说吃的好赖,真没挨过饿,“行,这事儿在你,你不想,我也不找你爸了。要不这样,你出去跟你爸认个错,这闲篇就揭过去了。”

祁香贝一脚把鞋子蹬出去老远,拧着身子哼了一声,“我才不去认错,我爸那么说我,还想我跟他认错,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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