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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奉城,落墨山。
丛林茂密,遍地灵物走兽,任意一棵灵物在外界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是在这山林中,却是不值得一提的杂草。
边龄拖着重伤的身躯一步一瘸地往落墨山外围走去,腹部被灵器刺穿了一个血洞,若是再往上靠一点,几乎立刻毙命。
他每走一步,血便流在地上一滩,被他踩出一个血色的脚印。
不能死。
他对自己说,年少的面庞已经初见狠厉的雏形,他咬着牙几乎是恶狠狠地按住腹部的伤口,妄想用疼痛来刺激已经昏昏沉沉的神智。
“不能死在这里,若是死在这里的话,一切就都没有了。”他边走边想,血流了一地,吸引过来了几只黑色的乌鸦,圆溜溜的眼睛人性化地看着少年,微微一偏头,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落墨山是整片大陆的最高山,但是千百年来,无数大能高人妄想要进入其中探寻,最后全部无功而返,更有甚至直接陨落于此。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落墨山中到底有什么,每年冬日,从山脚往上看,可以看到山顶处不断落下一片片黑色的雪花,如同斑斑点墨一般,故此得名落墨山。
边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上的衣物早已经被路边的荆棘划破,露出满是血伤痕的皮肤。
突然他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两步之后还是没站稳,直直跪在地上,膝盖被撞得发麻,许久都没爬起来。
他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感觉到生命从他腹部的血洞一点点的流失,浑身缓慢的变冷。
边龄浑浑噩噩地想,“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一想起,他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那些害得我落到这般田地的人还未死绝,我怎么能死呢?”
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他,死死不肯闭上眼睛,就这么撑了半个时辰,他才仿佛泄气般地认了命。
眼泪从他眼眶中缓慢流下来,落在身下的一滩血中。
躺在地上,听着耳畔血不断从身体里流出来的声音,一点点地等死,怕是人世间最为绝望的事情了。
就在他满目死灰,正要放弃灵台的那一刹那,突然耳畔传来了一串缓慢的脚步声。
边龄一愣。
那脚步声缓慢悠闲,像是在散步,踩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上,在这一片幽林中,很是悦耳动听。
边龄的眸光再次亮了起来,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那抹青色身影,嘴中喃喃道,“救……”
那人像是看到了他,脚步一顿,继而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朝他跑来。
边龄只说了一个字,就顿时没了力气,猛地栽在地上,瞳孔微微发散。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抹青色的身影飞快跑到他身边,一张昳丽的脸庞映入眼帘,带着点焦急地朝他伸出手。
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边龄神智昏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还在受着伤,怎么能把他扔出去?才那么可怜那么小一孩子,我和你说啊,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也会杀人啦……也、也不是……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戳我痛处啊,我好伤心啊,心有点疼,这药能喝吗?我也要喝一口治治病。”
边龄:“……”
这人不知道到底在和谁对话,说话很是不着调,但是嗓音很是好听,就算是他说再多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边龄心想:“是他救了我吗?”
他正要尝试着张开眼睛,那人似乎坐在了自己身边,一个人小声嘟囔着:“长这么好看一孩子,是谁要下此狠手啊,这年头,外面那些人都舍得对这么好看的人下手吗?太过分了。”
这人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一连说了好几声“太过分了”,说到最后还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边龄:“……”
听这人的声音和话语,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妙人。
可是在这强者为尊的大陆上,善良所带来的只是被欺辱打压罢了。
他终于凝出了一丝力气,缓慢地张开眼睛,想要看一眼救了自己的人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应该是一副好看温和的老好人模样吧。边龄心想。
他这样想着,张开眼睛看到坐在身边那人的面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善人正在对着边龄喋喋不休,看到边龄突然张开了眼睛,十分开心,道:“哎呦,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看看把我的脸吓得惨白惨白的。”
边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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