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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回到自己院内时, 飞浮正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 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着方才沾了血的抹布, 院子里尽是浓浓的烟气。怜莺拿着把小扇子,尽心尽力的扇着,试图不让那些烟气进了卧房。
见江茗走过来, 怜莺一抬头:“小姐,您怎么连自己癸水来了的日子都不记的?”
江茗:“……”
她看了一眼飞浮, 飞浮无奈的低着头, 把手里最后一块布子扔进火堆。
江茗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本是记得的,大概是从临安府来了华京, 突然又不准了。”
怜莺想了想:“也是。我有个舅母, 她家中是庆州的, 每次来回就要耽搁癸水。但是小姐,您这也太厉害了, 我们烧了半天, 这才烧完。还是应当找个大夫调理一下, 不然之后必定对身体有损的。”
江茗心里挂着别的事儿,含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怜莺却依旧不依不饶:“还有啊, 方才我同飞浮说过,咱们院子里不能起火的。下次要烧, 去小厨房,我帮您开门。”
江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好,辛苦你了。”
她在心里又掐了一把殷楚,就因为你, 我现在得了个癸水泛滥的名号!下次要烧?再没有下次了!
江茗进了自己的卧房,目光投向铜镜前的那首饰匣子。镜中的她神色平淡,上唇偏厚,唇珠圆润,脸颊还带有少女的柔软。眼睛确实如人所说,和卫氏极为相似,可一个艳丽当中含着柔弱,一个却饱含坚毅。
江茗想着,原主那备受欺负的性子也不算乱写,真是和卫氏一个性子。不过卫氏比她这位亲生女儿运气好了太多,一辈子未经大风浪,只在后院管着相夫教子。
只可惜,教出来的未必领情。在江宛眼中,这十四年的养育之恩都不及原主带来的威胁。可是原主如此性情,又能给她什么威胁呢?
江茗猛然想到,虽然书中没写,但冬至皇上赐宴,原主也是去了的。莫不是被那色鬼太子夺了清白,而后被江宛知道,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着法子把她弄垮?
她在心里又骂了一遍原作者,这么重要的情节也可以略过的吗?!
江茗打开自己从临安府带来的那一个小木箱,从里面随便拿了张银票出来,如同之前一般,放进了首饰匣里。
做完了这些,她又掀开床铺,看了一眼躺在下面的殷楚。
殷楚仍在昏迷,江茗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又要谢谢他了。待到这里解决了之后,自己得想法子弄进来个大夫,让他给这位身上尽是谜团的世子好好看上一看,免得死在这里。
江茗想了想,又倒了杯温水放在殷楚脑袋边上——倘若你醒了要喝水,那请自便,因为我当时可能在忙着打狗。
做完这些,她便走到门外,让飞浮将她那摇椅搬来,自己躺在上面,摇摇晃晃的看着空中已经收走雨水的阴云。
今夜真是个好天气,一丝光都没有。月黑风高日,正是杀人放火天。
正如江茗所料,未过多时,春湫就引着卫氏、江衡二人来了自己的小院,她一脸悲愤的看着江茗。江衡和卫氏二人神色各不相同,卫氏眼中更多的是担忧和惧怕,江衡则是明晃晃、不加掩饰的愤怒。江劭也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消息,紧跟着赶了过来。
江茗尚未说什么,江衡已经一个跨步走了上来,怒喝道:“还不跪下!”
江茗从椅子上站起,扬了下头:“我为何跪下?”
江衡毕竟是在沙场厮杀的,身上的那股戾气不经意就冒了出来。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直往外冒。
卫氏被他这般暴怒吓得厉害,直想劝两句,却奈何此事没搞清楚之前,说再多也是枉然,嘴唇蠕动了两下,只小声说道:“衡郎,有什么好好说,茗儿还小呢。”
“她还小?!她如此小就有这种心机!以后还想做什么?!当日我就在临安府就应当听出来、看出来了,她不是个守规矩的!她如今害了宛儿不说,难道还要害我们一整个大将军府吗?!春湫!你过来同她说说!为什么要让她跪下?!”江衡一甩袖子,眼睛却错也不错的瞪着江茗。
春湫走上前几步,仗着江衡的态度,当众剐了江茗一眼。
江茗抬眸看她,声音冷清:“你是用眼睛说话的吗?飞浮,给我掌她的嘴。”
飞浮早就被气得不行,应了一声,冲上去就扯住春湫的肩膀,狠狠一个巴掌扇了下去。飞浮毕竟是习武之人,手劲儿大,更何提这重重的一巴掌?春湫连声都没哼出来,就被掼在了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江茗一扬眉:“说吧,为什么让我跪下?”
春湫哪里想到,大将军在此,江茗竟然还会如此难缠。不过待自己说完,之后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有口难辩。
春湫捂着自己的脸,正想张嘴,却感觉下颌一阵剧痛,刚才那飞浮一巴掌下来,竟然将自己打的脱臼了?!
她哼了两声,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卫氏。卫氏正愁着应该如何是好,哪里管她?江衡倒是实在,伸手按住春湫的下巴,他那手大,竟将春湫整张脸都包住了。春湫只觉得自己下颌又是一阵锥心的疼痛,江衡竟然把她的下巴给按回去了。
江茗在旁边看着她那惨状,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春湫又动了动嘴,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始说话:“方才夫人同茗小姐一走……”
“大点声!”江衡怕是在武场上面练兵练多了,一嗓子吼出来,春湫差点被他吓的又哭出来。
春湫抿了抿嘴,想到江宛许诺自己的荣华富贵,一咬牙,大声说道:“方才夫人同茗小姐一走,宛小姐就醒了。”
“不要叫她小姐!她也配!”江衡瞪了江茗一眼,怒斥道。
江茗看着春湫,用饱含怜悯的目光,鼓励她努力说下去。
春湫又不敢再剜她,加上脸上仍在疼,只好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方才夫人同江茗一走,宛小姐就醒了。她昏昏沉沉,先问我银票追回来没有。我实话说了,宛小姐叹了口气,眼睛直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宛小姐才说道,当时她见那小贼有几分眼熟,好似是……好似是……”春湫偷偷看了飞浮一眼。
“是什么?!你大声说出来!有本将军在这里,谁也不敢在动你一根指头!”江衡说道。
春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似是江茗院子里的杂役。我就说,为何宛小姐出府存银子的事儿,会有别人知道?怎么就那么巧,偏生在宛小姐回来的路上来偷钱。只怕是咱们府里有人心术不正!今日我便听说江茗要去太和楼定制首饰,她说她那养父给她留了银子,约有三百两。可到底是怎么样的,咱们谁也不知道。我想着,江茗同怀寅公主经常同进同出,她要是真的这么大胆,若是日后算计到公主头上,咱们怎么担当得起?”
这一口气儿说下来,江茗都没觉得她方才被扇的脱臼了,就是说话有点漏音,约摸着是掉了一颗牙。
“看来我这院子里的杂役,长相应当不俗,否则姐姐也不会那么上心。”同春湫那慷慨激昂的“演说”不同,江茗就简简单单的嘲讽了一句——你们不是最看重女子清誉吗?我就紧着往上面踩。
“你胡说!”春湫立刻反驳道:“那杂役同你院子里的怜莺勾勾搭搭,小姐看见好几次了,这才注意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样的主子,才有这样的奴仆!”
怜莺站在一旁,原就吓得不轻,突然被这般指摘,立刻回道:“我没有!将军、夫人、小姐,我没有,她是胡说的!”
江茗嘴角勾了勾,没想到这江宛比自己意料中的要狠多了,想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这时惜隽从一旁赶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江衡面前:“将军,惜隽有话要说。”
江衡皱起眉头:“你是哪个?”
惜隽顿了顿,回道:“奴婢是江茗院子里伺候着的丫鬟。”为表清白,她只字未提自己原本是江宛院中的。
江衡看着这愈发混乱的场面,只想着要一举将府中毒瘤拔除,便点了点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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