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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热情洋溢。
楼下一厅冷清。
冯雅从儿子新房出来,下到二楼时,刚好撞见徐朝阳走出书房。老管家平伯跟在他身后,见到她,喊了声:“夫人。”
徐朝阳这才抬起头,面色冷淡地点了下头。他没说什么,不复之前的礼貌,有点儿轻慢。
冯雅心想:果然是个惯会伪装的。跟他娘一样,最善在那男人面前卖好。不过,不足为惧。
她还沉浸在即将抱孙儿的好心情里,懒得跟他计较,朝他笑了下,然后招呼仆人:“少夫人早餐吃得少,你煮点红豆粥备着。”
少夫人?
徐朝阳想到了霍昭誉抱在怀里的女人。
他去年回国,平日跟霍家来往少,也下意识排斥霍家的信息,只听闻是个平民媳妇,开了几家小餐馆,长得并不多好看,还比霍昭誉大三岁,但愣是跌了圈里人的眼镜,被娶进了门。从订婚到结婚不到一个月,这场闪婚似乎有点甜蜜的样子。
他想到霍昭誉把女人抱在怀里宝贝的样子,想着冯雅那一副好婆婆模样,倒对那女人感了点兴趣。
看来是个有心机的。
怪不得霍振年会点头同意。
想到霍振年,书房一番对话就在脑海中回荡了。
他很意外他会提出认祖归宗的事,但可惜,他没有把朝阳科技划入霍氏帝国版图的兴趣。
对于那个眼里只有利益、出卖婚姻的男人,他连恨都懒得恨。
如果不是他母亲……
想到母亲,他掐着眉心,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霍振年并没松口去看她。
没有原因。
他见他后,只提了句:“她还能撑多久?”
“两个月。”
对于这个回答,他沉默,抽了一根烟,转了话题:“想回来吗?”
这次沉默的是他了。
徐朝阳沉默着走出了霍宅。
老管家平伯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身影,低喊了句:“徐先生,老爷是有苦衷的。”
徐朝阳脚步一顿,继而又迈开了步子。
母亲也说,你爸爸是有苦衷的。
可是什么苦衷呢?
在她病危时,依旧不能见一面。
怕传出丑闻?
还是怕跟正室离心?
徐朝阳冥思苦想着坐上黑色豪车,驾驶位上的年轻助理秦远回头看他:“徐总,去哪里?”
“医院。”
徐朝阳去医院见母亲。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苍白憔悴,在化疗中瘦脱了形,但见他来了,还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伸出白骨一般的手指抓他的衣袖:“他、他会来吗?”
她有气无力,声音很低,他要看口型才能辨出她说的话。
徐朝阳没回答,拿出一根烟,想点燃,可转念想到这是医院,还是在母亲的病房,又忍下了。
“不知道。”
他咬着烟,眉心一阵燥郁。
女人开始低低的哭:“他会来的。”
她蜷缩着被褥,身体弓成了一小团,像是濒死的小白兔。
徐朝阳看不下去,大步走出去,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抽烟。
病房里传出女人哀哀凄凄的哭泣声,没一会,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声。
医生们脚步匆匆冲进去,一番急救后,恢复平静。
徐朝阳站在病房外,等医生出去后,才碾灭烟进去了。
床上的女人陷入了昏睡,只眼泪还在流,顺着脸颊滑落,湿了一片枕头。
徐朝阳漠然看着,脑子里很乱,一时间觉得她可怜,一时间又觉得她可笑。
何苦念着一个早离开的人?
何苦爱着一个不爱她的人?
何苦要为了个男人丢下他一个人?
徐朝阳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狠抓着头发。
他陡然觉得心慌,又空虚,如果她死了,他还有什么呢?
他忽然去抓她的手,皮包骨的手,硌人的紧。
可他抓的很紧,痛感之中,徐明烟微微睁开了眼,若有似无的声息:“朝阳,我、我要死了。”
“嗯。”
“我死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嗯。”
他应声,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我会活的好好的。”
徐明烟摇头流泪:“可我不放心。”
“那你好起来。”
“我好不了。”
哀莫大于心死。
她强笑着问:“朝阳啊,你还会去爱一个人吗?”
徐朝阳心一跳,眸间微冷:“你想说什么?”
“程鸢……”
徐明烟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你去找她吧……从前,是我的错。”
她未婚生子,为躲避流言,带着徐朝阳回乡下生活。
那儿除了穷,山清水秀,分外安宁。
可她的心是不安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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