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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望着黑掉了的视频窗口,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楚央忽然低声说了句,“五级观测者,他说的是……”我吗?
话没有敢说全,因为他不确定萧逸泉到底知道多少。虽然他怀疑他们会相遇, 而且医生主动同他说话这件事, 并非巧合。
林奇心中也颇为震惊。楚央目前来看, 观测力确实很强, 而且只看过黄衣之王第一幕的情况下就可以写出死神之歌, 很可能是个尚未被完全开发出全部能力的四级观测者。但五级和四级之间有一道近乎不可逾越的断层,如果说四级观测者是巫师,五级就是如同半神般的存在。那是由天赋决定, 很少有能够靠后天努力达到的。
萧逸泉抱起手臂,转过头来看着楚央,用温和但坚定的声音说, “我看我们也不要打哑谜了。楚央,我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平行现实中的另一个你, 所以我才会成为陈旖的医生,等着你出现。不过看起来,我们这个现实的你不过是个三级左右的观测者。观测能力很大程度上是天生的, 不应该有三级到五级这么大的区别。”
楚央皱眉,“我已经不再碰大提琴了, 对于你们这些乱事我更是一知半解。做出这一切的那个我……很明显跟我很不一样。根本不是同一个人的那种不一样。”他说完, 转向林奇,“你是故意带我来这儿的么?想通过我抓住那个人?”
“拜托, 是你自己要回国探病的啊。”林奇一副无辜的表情。
这样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楚央总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在牵引他的所有行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操偶师,拎着隐形命运之线,将他们这些玩偶操纵于股掌之间。
“而且他刚才提到死灵之书
第三卷,不会是阿拉伯语原文的第三卷吧?”林奇伸手翻了翻桌上杂乱的文件,“萧逸泉,你手中到底有没有?可不要在这种时候骗人。你放心,就算你有我也不会抢的。那种烫手山芋,给我我也不要。”
“我手里根本没有,显然是这个现实的我负责看管的。”萧逸泉叹了口气,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忧虑,“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死灵之书,麻烦就大了……”
林奇和萧逸泉都是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楚央不知道那个死灵之书是什么东西,不过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八成是跟黄衣之王类似的所谓封闭现实里出来的邪恶之物。他感觉他已经在这个恐怖的医院里待得够久了,而且他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另一个自己,而且很可能是一个非常邪恶变态的自己。于是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他不是说不要试图抓住那些人,赶紧回去切断和这个现实的联系吗?”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幽幽的琴音再次如幽灵一般,在空气里飘荡开来。这一次的旋律,不仅仅是楚央,就算林奇也认得出来。
死神之歌。
孤寂的月下深海,在寂寞中缓缓窒息死去的孤独蓝鲸,无穷无尽的绝望如海潮一波一波冲刷过来。这音乐仿佛是有实体的,可以探入你的脑海,将短短人生中那些你以为终于过去了的噩梦重新编织,将你犯过的所有错误穿成锁链。你会看到在你天真的童年时,你如何跟着班里其他的人一起孤立欺负那个坐在靠墙那一排的瘦弱男生,如何在看着班里最壮的孩子将他的书包从三楼扔下去的时候在旁边跟着哄笑。你会看到在八岁的时候你学着你父亲打你母亲的样子在班里扇女同学的耳光,然后被老师找家长批评的时候竟还满心委屈。你会看到十六岁的时候你悄悄勾引闺蜜的男友,在闺蜜和男友吵架的时候给那个男生发短信,你也会看见在你三十岁的时候你看着怀里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心里没有一丝爱意,甚至想要将他掐死在襁褓里。你还会在四十岁的时候守在得了老年痴呆症器官衰竭的母亲跟前装出悲伤的样子,心里却不耐烦地想着为什么她还不咽气。
你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你以为很多困难痛苦愧疚羞耻忍一忍就会过去了,你不知道的是,你也不过和其他芸芸众生一样满心人性的卑劣,在制造仇恨和痛苦的时候同时也在忍受,你的未来永远不会变得更好。那些所谓的不惑之年的豁达,不过是习惯了生活的折磨。
就是这样的悲哀和绝望,生而为人的绝望,被那琴声无限放大,成了宛如毒药一般的冲动。促使着你结束这一切无用的挣扎,
“楚央!快关掉直播!”林奇忽然大叫道,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萧逸泉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楚央忙切断直播,抬头却见即使用手死死堵住耳朵的二人,渐渐地神色也略略不妥,眼神渐渐飘向空茫。能看得出来,林奇在努力抗拒那音乐的影响,但是他不能松懈,稍有不慎,让那隐约影响了神智,便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楚央没有捂住耳朵。他听得有些入神。
这琴声,比他拉得还要动人,仿佛每一个动作同时兼顾了完美的控制和游刃有余的自由,明明是他写出的旋律,听着却比自己任何一次演奏都还要完美。他挪动脚步走向大门,身后却传来林奇的声音,“楚央!别去!”
楚央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对于见到另一个自己十分抵触,可是现在,听着这世上最悲哀的音乐,他认为他需要见到他。毕竟造成了那些可怜的受害者变异的人是另一个自己,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去做点什么。
楚央回头看了林奇一眼,说了句,“没事,我不怕这音乐。你们捂好耳朵。”然后便关上了门。
走廊里乐声回荡,除此之外却什么人影也没有。楚央寻着声音快步跑向转角,可那乐声却总像是飘在更远的地方,怎样都触及不到。
忽然,他在一段走廊里停住了脚步。
在他的面前,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强健,一身黑色的西装,脸上却戴着一张惨白的面具。女人曲线玲珑窈窕,身着帅气的皮衣和紧身牛仔裤,一头丝绸般的长发,脸也同样被日本的曾女面具遮住。
而在他们身后破旧的医院轮椅上,坐着一个正在投入地拉着大提琴的人。他全身都被黑色的礼服西装包裹,脖子上也戴着黑色的领结,脸上戴着宛如黑死病时期的医生戴的黑色鸟首面具,只有手腕和一截露出的脖颈显得愈发苍白,比楚央自己的皮肤还要白上一些,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他投入地摆动手臂,随着音乐轻柔地摇晃着身体,他怀里抱着的大提琴楚央也再熟悉不过。克雷莫纳的SC-500,是他的第二把大提琴,在他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爷爷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大奶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也是她送他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三个月后她就过世了。那琴箱的侧面还有一道刮痕,是他不小心在门框上蹭的。
拉着琴的男人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接近,他投入地沉浸在音乐中,只是那份沉醉却带着股莫名的黑暗、忧郁,还有一丝令人畏惧的邪恶。
楚央忽然感觉到,自己和对面的自己之间,差着一道天堑。
“停下!!!”楚央冲着那个男人,冲着自己,大喊道,“不要再继续了!你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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