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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说完老太太的吩咐后福了福身退下了,不敢多打扰他们。
远离人群的后院是安静的。
白沂柠走在前头,一步一步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裙摆摩挲着发出簌簌嗖嗖的杂音。她低着头,脸颊发红。
她心中那份刚抽芽的,小心翼翼的情丝,连同方才旖旎的余韵,就这样一分不落地裹进暮春的晚风里。
白沂柠在脑海里反复回味着那个轻吻给她带来的感受,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来的雀跃,心里似被什么填满了,有一丝怅然,有一丝愉悦,酸酸涨涨地从心口渗出,循着温热的脉络,传到四肢百骸。
他们身后的天空又绽开一朵烟花,绚烂多彩的,映得她的侧脸明明灭灭。
白沂柠看着地上被庭灯浅映拉长的影子,他们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如一株双生并蒂,纵使斗转星移也齐头并进。
“嗯?”
她的手突然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连同他袖口顺滑的丝帛一同覆在她的手背上。
痒痒的。
白沂柠仰头。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小时他们站在一处,她还能到他的眉骨,现在只能堪堪平视他的肩膀。
他总是寡言的,强势的,偶尔笑着也如天上的月亮那般清冷。
借着灯,白沂柠瞧见了他眼底的星火,温润绵长。
她感觉到他的手贴着她的,轻轻张开,轻柔地穿过她的指缝,一凉一暖,十指交缠。
他的唇勾了勾。
白沂柠嘴角也不自觉翘起。
“傻笑什么。”白沉柯垂头望着她。
“我才没有。”她的声音带上了甜腻,“哥儿不也笑了么。”
白沉柯没有反驳她,手中的力道紧了紧。
不远处是人声鼎沸的厅堂,檐角垂落一盏枣红灯笼。
风一吹,灯影晃了晃。
“到了。”白沂柠停住脚步,和他相对而站,想抽回手。
“嗯。”
白沉柯没有立即放了她。
他垂下睫毛,盖住那双清亮的眼。
右手用了点力,白沂柠撞进他的胸口。
“何时嫁我?”他暗哑道。
白沂柠背着灯火的脸一红,双手推开他。
跑了。
白沉柯站在过道中,脸上半是光亮,半是阴影。
小时候,他的心底满是潮湿淤泥,也企盼有人与他在阴冷中酣眠,直到有一日掀开一角,一束阳光跌跌撞撞地落了进来,他就拼了命的想要留住。
现在,那束光,就这样围着他,绕着他,娇娇软软地握住他的手。
他敛眸,捻了捻指尖的温热。
其实,他们的相遇,远比七年前要早。
***
“祖母,我来晚了。”白沂柠走到厅门,厅门外搭了几张桌椅,老太太坐在正中央,左手边的茶案上放着几盘果子。
“我正说呢,再等你半柱香,我就让他们开始了。”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容,想必刚才和众人聊的正高兴,并没有在意白沂柠晚到的事。
“你们瞧瞧,我就说吧,她一到,另一个必定跟来。”老太太指着白沂柠后头,乐道。
“祖母。”白沉柯拱手请安。
“好了,都到齐了,刚是烟花,现在是什么?”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祖母看了便知。”白沂柠弯了弯杏眸,快步走到旁边同白芍耳语了一番,白芍点头小跑到湖对面。
过了一会儿,湖对面的岸上飘起了孔明灯。
先是孤零零地一盏,随后越来越多,飘在如墨的夜色里如漫天散星。
“孙女听闻孔明灯又称许愿灯,多为祈福之意,沂柠妹妹的心思可真是巧。”白思柔剥了颗橘子,递到老太太面前,称赞道。
“莫急,还有呢。”白沂柠看着对面的天空,心里有些紧张,她不能确定那个法子是否管用。
“你们瞧,那似乎是个字。”人群里不知是谁惊讶地喊了一声。
果然,原本松散的孔明灯渐渐聚在一起,悠悠晃晃地显出一个字来。
字的横竖被微风吹得有些歪折,但不难辨认,是极大的一个“福”字。
成啦,白沂柠杏眼一弯。
烟花四起,在福字背后绽开饱满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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