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br>
第四十五章 何去何从
金志良和木子清闯出地下室的时候，现场已是一片狼藉，偌大的一个工厂车间，几乎能砸的全被砸得稀巴烂，地上翻滚着几十个哀号呻吟的伤员，仍有一大批人龇牙咧嘴地械斗着。
许留意从厂房的横梁上跳下来，站在金志良的跟前，冷冷地说道：“此事因你而起，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否则我无法跟我娘亲交代！”
木子清的手悄悄移到腰际，腰带上还系着三把飞刀，她道：“你娘是许凤仙吧，她还欠我三千块钱，我正要押着他去拿赏钱，除非你现在一手交钱，我一手交人。”
金志良惊道：“我值三千呢！”
许留意大怒，自从姐姐自杀之后，她变得越发得躁动，根本不理睬木子清的话，她只知道她要连带着姐姐那份任务，替娘亲效命！她一个飞身扑向金志良，大喊一声：“滚开！金志良，你是死是活，我都要带走！”
木子清哪肯依她，也是飞步上前，两个身轻如燕的女子拉起了架势，过招之处，拳脚生风，看得金志良一阵瞠目结舌，这俩人的身手都不比师姐差啊，还真能打，谁要娶了这其中一人，往后日子还能有盼头么？
正当俩人打得不分伯仲之时，一个黑影从窗外奔跃进来，他看着许留意的背影，目光忽而变得凶煞起来，压不住嗓门低吼而出：“就是她！”
“四师兄！”金志良听闻动静，竟看到梁沧海举起弓弩，瞄准了许留意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金志良神差鬼使地喊道：“小心！”
一支弓箭劲射而出，许留意转身后移，弓箭擦身而过。梁沧海气得大叫：“混蛋！我要替大师兄报仇！杀了这个妖女！”
“四师兄，害死大师兄的不是她，不要乱杀无辜啊！”金志良连忙解释道。
解释是多余的，梁沧海冷笑一声，“因她而起，便要由她而终！”又是三箭满弦抽射，许留意躲闪不及，一枚箭头深深地插入她的肩胛，整个人都被弹飞出去，木子清慌忙闪退，心道：这长辫子小孩，好大的力气！凶煞之气如此之重，竟不顾他师弟安危，有一支箭都擦着金志良的脖颈飞过去的！
“你是梁破军的师弟？”许留意痛苦地捂着肩膀道，似乎对于任何一个与梁破军有关的人，她都想多说几句，多看几眼，哪怕那个人此刻只想着要杀了她。
“二小姐！”一众人举着步枪从侧门涌入，眼见自家小姐被人射伤，愤怒地举枪怒射。金志良和木子清急忙躲避，而梁沧海依然目不斜视，骂道：“我大师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
又是一支钢箭架起，拉满弦，瞄准了许留意的头部……
“四师兄！快跑啊！”金志良预感不妙，大吼一声，可惜为时已晚，只听见“哒哒哒”一阵枪响之后，“嗖”的一声，一支弓箭软弱无力地弹出，在半空中蹦出一个歪曲的弧线，箭头孤零零地戳在地上，箭身横倒在地，连同一起倒地的是那根细长的辫子，和那双死死紧盯许留意的眼睛。
金志良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在剧烈的颤抖，四师兄，师门之中，你虽最为顽劣，最是一意孤行，可是危急关头，你不是都能化险为夷的吗？为什么今日你要这么一根筋，这么死心眼，揪着那许留意不放啊为什么！你又不是钢铁之躯，如何能抵挡那些子弹！什么大师兄因她而亡，大师兄……是因我而亡啊！
木子清拉扯着金志良，他正朝被射成马蜂窝的梁沧海连滚带爬过去，她急道：“喂，你不要命啦！他都死了，我们得赶紧撤，没时间了！”
“别打了！住手！听到没有！”许留意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大声喝止了几个跑近梁沧海身旁想再射几枪的人。
“老板有令，抓金志良去北岸小码头！”举枪的一群人中有人大喊一声。谁知，整个厂房内都侧目过来，金志良，不是赵营长吩咐要带走的那个人吗？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向了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又痛苦万分的金志良身上，一双双魔爪像他伸去。
持枪的毕竟占有绝对优势，迫于子弹的淫威，进攻的小分队开始四下逃窜，躲不及的中弹号叫着，胸口的、大腿的、脑袋瓜的打出一个个枪眼，鲜血飞溅。外头的另一分队已听闻枪声，既然有人先动枪了，那他们也就不客气了！兵线径直压入厂房，火龙般的子弹满天飞射，队内有人大呼：速战速决，巡逻的卫兵肯定要来查了！
金志良和木子清被两杆枪顶着，已从侧门撤出了厂房，留下斗得正酣的满屋子人糊里糊涂的火并着。
许凤仙焦急地站在帆船上等待着，耳中不断回响着鞭炮似的枪声，眼中的怒火燃烧不尽，可她不能去，她只能等。一切已成定局，金志良是她最后的希望。当她看到厂头一行人压着金志良驱赶过来时，她轻微地吐了口气，好歹，总算是来了。
七诡帆船行驶在一望黑幕的太湖之中，天空中繁星点点，却不知北斗星何在，没有船夫引导，厂头只得胡乱指挥着往这往那，方向感全无。
金志良和木子清背靠背的被绑在船舱中的地板上，温暖的炭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舱内的各个角落都被映成了橘红色。而许凤仙坐在一张铺着白色兔毛毯的太妃椅上，她心神不宁地瞧着外头，那是逐渐远去的产业，那是多少人为之羡慕的绣坊，那也是她奋斗了二十多年的家啊，此刻火势冲天，即将付之一炬。
“你的女儿还在那里。”金志良突然说道。
许凤仙没瞧他一眼，依然出神地望着，听着激浪在拍打着船帮，她幽声幽气地说道：“愿君同心人，于我少留情。”沉默片刻后，又道：“扰扰黄尘车马客，不知留意在南柯。”
金志良似懂非懂，看她平静的脸上，妆容已花，心中也略有伤感，无论过节，无论因果，为娘的心情，此刻应当都不好受吧。
许凤仙转过脸来，双眼无神，空洞无光，她自嘲地笑了起来，“一个养女罢了，可惜了留意，哎，我只能当少了两个助手吧。”
事到如今还嘴硬，金志良真不明白许凤仙到底为何这般要强，一个女人的内心得有多孤傲，才能伪装到自欺欺人的地步。养女？不管她们俩人中谁不是许凤仙的亲生骨肉，可“娘亲”这两字喊了也得有十几年了吧，如此冷漠无情，真为她俩不值。
“放了子清姑娘，此事与她无关，你抓我便是了，我随你去任何地方。”金志良瞧了一眼木子清，她眼帘低垂，似乎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木子清抬起头，道：“我不走，我是抓金志良来的，许老板你该履行承诺，把钱给我，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一道绑了，你这不是想赖账吧？”
金志良真是叫苦不迭，都什么时候了，还念叨着钱呢。
许凤仙冷冷地看着他俩演戏，轻蔑的戏谑道：“你觉得我能有钱给你吗？呵呵，再说了，金志良现在也不是你抓的，你和他一样是我的阶下囚，没资格和我谈钱。”
木子清气得破口大骂了几句，守在一旁的厂头忍不住张开厚实的手掌，来回扇了她五个耳光，打得木子清头昏目眩，嘴角直冒血泡，几缕凌乱的头发也被震得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红肿的脸。
金志良连连劝阻：“别打了！别打了！子清姑娘，你少说几句！”
许凤仙突然哈哈大笑：“小子，你没来找我，想必你的毒是木子清解了的吧？看来没少在我那地下室干男女快活之事啊！”
木子清恶心地啐了口血水，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什么人都能爬上身子？”
金志良原本也想反驳，但听了木子清的话，他心里不悦，什么叫“什么人”？我是哪种人啊？
许凤仙继续笑道：“女盗男娼，一个是世代为贼的小偷，一个是娼妇生的野种，还敢笑话我？”
被骂的两人无谓地挣扎着想要反抗，明知徒劳却仍是不甘，欺人太甚！一旁的厂头眼神淫邪地打量着木子清全身，嘿嘿地笑了起来，仿佛正在偷窥这两人行着苟且之事。
许凤仙道：“金志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姑苏繁华图》身在何处？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先杀了木子清，若是说的有半点虚假，我也杀了木子清。”
“啪嗒”枪上了膛，用力地抵住了木子清的脑袋，厂头随时待命着。
僵持了几分钟，船舱外传来打击的闷声，继而是几道空旷的枪响，一个纤瘦的身影左窜右闪，游走在甲板各处，只听“哐”一声，船舱的木门被踹了开来，那道身影掠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尖刀刺进了毫无防备的厂头的背部。
“师姐！”金志良转阴为喜，咧开嘴轻喊出来。
梁碧霞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湖水沿着身体每一处流淌至地板上，没过几分钟，脚下已是一片水潭。天晓得，她是如何一个人跃入冰冷的太湖之中，一路追踪着这艘巨大的帆船。
分布在船上的人马已全部聚集而来，足有十余人之多，梁碧霞看金志良的眼神有些闪躲，她的心思必须得集中在解决对手中，她狠狠地将尖刀再刺入三分，听到刀尖戳破脊椎骨的声响后，一脚将厂头踹开。还未等围剿的一众人马反应过来，她已经飞身跃至许凤仙身旁，指尖两根泛着银光的刺针压在了许凤仙脖颈的动脉之上。“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持枪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听梁碧霞又喊道：“给他们松绑！”
许凤仙无甚反应，任凭你们再怎么斗，如何能斗过这船上十几杆枪呢？可其中一个得过许凤仙“好处”的绣郎踟蹰着犹豫了一下，忍耐了一会儿，终于畏畏缩缩地放下了枪，把金志良和木子清的绳结给打开了。
许凤仙叹了口气，却也不好动弹，心里一万分的不快，瞪了一眼那绣郎后，眼神终于完全黯淡了下来。梁碧霞看着金志良，用眼神指了指船舱的窗外，命令道：跳船！
金志良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已失去了大师兄和四师兄，你们都因我而卷入绝境，现在这险要关头，我怎能弃你不顾？
梁碧霞怒了，目光移到他身旁的女子身上，木子清倒是领悟极快，二话不说，单手环住金志良，一个纵身撞破了雕花镂空的木窗，钻进了太湖。木子清水性极佳，拽着金志良在湖水中游了好长一段，金志良却在水中一路挣扎，木子清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快被他摸了个遍，气得一甩手，一脚将他踹开，金志良终于挣脱了出来。当他脑袋钻出湖面，才发现嘴里呼出的都是大口大口的热气，乍寒之时的太湖最为冰冻，寒气没入每一寸每一厘的肌肤中，直教人抽筋般痉挛，可他的心更为寒冷，他猛地回忆起那日仁德衣行被炸毁，他一个人在平江河中浮浮沉沉地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惨状，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又一次被恐惧占满，“师姐——”
“轰，轰”两声巨响后，船体各处开始连环爆破，声音此起彼伏，布片、船具、木板碎片漫天飞舞落满了周边整个湖面，有好几具躯体被震得弹射至空中后，重重地摔进了湖水中。像是被活生生拗成两截的帆船燃起熊熊大火，镀红了黑幕中水天一线。
“师姐……你！梁碧霞！你……你他妈混蛋！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食言！”
金志良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渐渐被湖水吞噬，他没力气再挣扎了。他忽然觉得眼睛好累，酸胀难忍，他想闭上，可他又不能闭上，他怕他闭上了，世界就彻底黑暗了，师姐也就真的没一丝半点机会出现了。
犹如一条鱼儿在游弋，荡起一条长长的涟漪，抵达金志良周边后，他感到手心有一股暖意，忽而猛地被抱住，像是被水草层层缠绕，他只觉得嘴唇像是被软物击中，他无法抵抗，他任其摆布，一个漩涡从脚底升起，月光之下，她用力地吻着，那一刻忘记了他是谁。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