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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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骏十分不痛快,七分是因为楚朝阳的无耻,两分是江浩胡乱结交朋友,还有一分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小鼎和向垣谈得很愉快,回去的车上一直主动和他说话。他想着别的事情,时不时嗯一声。

她不满了,过了红绿灯后抱怨,“方骏,你怎么回事呢?我刚和你说话——”

他将神思扯回来,“什么?”

“果然没听。”她叹口气,“我说谢你在向垣那儿帮我。”

“咱们谁和谁?”他将车速降下来,“别客气。”

“另外,之前你在南山说要开十八盘饭店的事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苏小鼎现在和他说话都比较直接,他喜欢这状态,从来不阻止或者打断,“苏家菜现在虽然遇上难关了,但楚朝阳那个人鬼名堂多得很,谁知道会不会再起来?多多少少,大家都会觉得十八盘是苏家菜的招牌,你再去弄也只落个跟风的名。我觉得没必要,真的。”

方骏又嗯了一声。

“你怎么就嗯嗯嗯?不想和我说话?”

“不是。”他道,“饮食这样东西,不能这么论。譬如说牛肉面,难道因为老城有一个清汤牛肉面出名了,别人就不能开了?”

苏小鼎依然是反对,“那不一样。再说了,你和楚朝阳打对台也没必要啊,钱在自己手里干点啥不好,丢市场上去杀价图什么呢?再有一个——”她顿了一下,声音软了点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我爸,但你动真格了,我感觉特不好。”

“怎么了?”方骏有点不解。

“跟狐狸精似的。”虽然她这样的狐狸精可能会惨到没饭吃,但架不住昏君没长眼啊。

方骏忍不住就笑了,这一笑就止不住,连带着好几天的郁气全散了。他道,“怕什么呢?你是狐狸精,我正好是昏君。”

苏小鼎居然叹气,“总之,你现在什么都别做。”

方骏晓得这段刚开始的关系还不够牢固,她对他,或者说她对男人的信心,被完全破坏后根本没建立起来。他理解她的一切顾虑,她却不太明白他感情的厚度。

然这些微妙的感觉用口述十分无用,他也没办法絮絮叨叨去计较一些细节。

他道,“我现在只是有这个意向,到底是去开个酒楼打对台,还是在明仁做新的菜单推广,还没打定主意。你爸把自己一辈子做厨的经验都给我了,我要束之高阁,就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他没提苏建忠的那些新菜,只道,“不管招牌能拿回来还是不能,你不觉得他楚朝阳顶着十八盘第一人的名头,气都不顺吗?”

苏小鼎就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

他略有点不自在,又稍微将车速提高一点点。

她开口,带着戏谑,“方骏啊方骏,是你气不顺吧?这醋也吃得太没边了点。”

方骏被说中心思,老脸一红,没吭声了。

不过,苏小鼎也没再反对。她只道,“十八盘其实也不是苏家的财产,谁都能做,谁能做得好那是谁的本事。只是——”

方骏车开到店面门口,苏小鼎就要下车。他赶紧将门锁锁上,她果然飘来一个白眼。

他道,“我是说,今天晚饭你自己解决,不过我给你弄宵夜。”

苏小鼎指着他鼻子,“方骏,你少来啊。天天换着花样诱惑我,你烦不烦啊?”

烦?怎么能叫烦?他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可惜苏小鼎不是那样人,太遗憾了。

他也不说什么,指指嘴巴,“那总得吻别一个吧?”

一个大老爷们,如此黏糊也是奇迹。然方骏有自己的想法,苏小鼎这人独惯了,无论大小事全自己拿主意。她即使在最无助的时候,也不会开口求助。可恋爱,婚姻,生活,一个人太独便容不得另一个人的存在。得趁还热乎的时候,强势进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起码,遇上难事的时候,她能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你能帮帮我吗?”

苏小鼎无语地看着他,他就笑。山不来就他,他去就山也是一样的。

因此,他伸手将她拽过来,低头便亲了上去。

这一亲,就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

怎么说呢,苏小鼎长得哪哪都合他的心意。皮肤,触感,气味,连身材都和梦里的样子一样。老天爷既然造了一个她出来,必定是为他的。因此,他也接受得十分坦然,没有她的那种忐忑。

亲了不过一两分钟,她就按捺不住,给了他脑袋一下。

方骏抬头,看着她红艳的唇,“再这么打下去,你的另一半只能是个傻子。”

苏小鼎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现在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他再蹭一下她唇,“那你说我怎么这么傻?”

她不知想起什么,两颊就上了红霞。大概因为害羞,嗓子有点捏起来,“谁知道?方骏,我告诉你——”

方骏两字一出来,他就受不了了。身体里的野火,并没有因为得到她稍歇,反而像被泼了油一样燃得更旺了。她稍微一个眼神,便是床上的风情;嗓音略细一些,便如承受不住时候的哀语。他咬着她的唇没放,恨不得将她吞肚子里。

苏小鼎刚开始是不乐意的,亲着亲着全身就软了,可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姑娘猫一样,骨子里有股傲娇的劲儿,每当以为她臣服的时候,冷不丁就挠他一爪,鲜血淋漓。

果然,亲得正兴起的时候,她咬破他舌尖,推开车门溜了。

方骏品尝着口中甜腻腻的血腥味儿,摇开车窗对外面道,“晚上我去接你。”

苏小鼎给了他一个中指,他呵呵笑起来。

方骏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摸出手机,翻看里面的信息和资料。

第一次找江浩谈,是在他结婚之前。

当时查出来一点苗头,江浩和楚朝阳并不仅仅是甲乙方的关系,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搭档。经济往来密切,甚至共同注册了一间公司,法人另有其人,股东也选择了代持。方骏有些不好的想法,试探了一番。

江浩油盐不进,什么都没说,但几乎也承认了一切。

“我和楚朝阳合伙,只是做生意。”他道,“他人品如何我不管,他有无违规操作我也不管。我只管我自己一切合法合规,不亏钱就行。”

“你实际上助纣为虐。”方骏。

江浩就笑,半晌道,“骏哥,你说得太严重了。生意人,或许有踩线的行为,但绝对不会明目张胆违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楚朝阳和我合作,一是互相欣赏,二是彼此信任。或者你看不上我的为人,但我也有自己的操守。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会一一做到。”

方骏点头,“我来找你,不是让你做不义之人。”

“我信骏哥是个义人。”

“但是,你和楚朝阳的盘算,不能把苏小鼎扯进去。”方骏盯着他的眼睛,“不能利用她做迷障。”

江浩微微点头,“骏哥,我有数。”

挂了电话,方骏几乎推出一切。然动手太晚,别人该下的套都下好了,该抽走的钱已经抽走。万事俱备,一场火灾拉开了大幕。

方骏冷眼看他表演,委托了一位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跟踪,果然查到许多有趣的东西。拿到那些资料,他分享给沈川看,说了一句话,“人这种生物,真是不可估量。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沈川的职业生涯,见过的恶人不少,处理过的渣子更是多如牛毛。他抽着烟将东西翻完,也只佩服地举起大拇指。

“对别人狠的十之一二,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百中无一。这楚朝阳真TM花样多,要不是倒霉碰上了你,他只要再等一个月就能潇洒抽身离婚。最多等一年,摇身一变,将濒临破产的苏家菜救活,又成就一桩商场奇迹。”

方骏看着沈川,怎么也不能让楚朝阳把这婚离了。

和江浩的第二次见面更不愉快。

方骏委托了自家的一个助理,代表他联系苏建民,表示愿意进行苏家菜招牌的竞争。刚开始一切顺利,后来却好几番周折,传来的消息却是苏建民的小妻不信任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方骏。她表示更愿意将招牌卖给出得起价,先给现金转账的买家。那个买家,便是江浩派出去的人。

“招牌过我手,但不是我要,也只是帮人保存一段时间而已。”

“楚朝阳信任我。”这次江浩挺不客气,“骏哥不要让我做不义之人。更何况楚朝阳本身就不是会吃亏的人,你会觉得他不做预防措施就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了?老实讲,那招牌在我拿到手之前,就已经和他签了买卖协议。我只不过是帮忙,顺便挣一笔快钱而已。”

方骏道,“我不是找你买招牌,只是核实一些事情。”

他看着江浩,“苏建民的新欢,楚朝阳提前几年就安排的吧?”

江浩表情平淡,没吭声。

“苏家菜的明账,是苏小蘸的舅舅在看管,但其实大部分钱都借投资的名义转出去了吧?”

江浩笑了笑,抽出烟含口中,散了一支给方骏。

“新店的火灾,或者是故意,或者是巧合,但都帮了楚朝阳一把。”

江浩打燃火机,给方骏点烟。

“楚朝阳再找苏小鼎,无非是想借她迷惑苏小蘸的视线。让苏小蘸困于情感,方便楚朝阳私下操作。”方骏越说越肯定,凑近江浩的手吸一口烟。

江浩转手,再将自己的烟点燃,道,“他对苏小鼎,还是有几分真的。”

方骏冷笑一声,“他搞苏家菜,一是为了从苏建民手里便宜哄招牌出来卖,把最重要的东西控制在自己手里;二是为了顺利离婚,彻底完全地摆脱苏家。”

“骏哥。”江浩认真道,“看在娜妞儿的份上,你找我的事,都不会告诉楚朝阳。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方骏点点头,“谢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

江浩沉默了许久,又说了一句,“骏哥,我虽然欣赏楚朝阳,但一大半是他做生意的手段,而非人品。请你一定不要将这些事告诉王娜,她恐怕——”

“那时候,轮不到我出手。”

沈川能先把他废了。

方骏沉默地在车上坐了许久,找出苏小蘸的电话拨了过去。

第五十八、九章

方骏约了向垣,包括自家大哥方洲,去向垣家里晚饭。

为了晚饭后的会议顺利,他屈尊降贵做晚餐。

向垣家只他一人,老婆胡理带着孩子回老家看望老人去了。向岚借口说陪哥哥,带着孩子来家蹭饭。她见方骏主动挽袖子进厨房,嘲笑了一句,“呀,骏哥现在有女朋友了,居然变了个人样。以前想吃点你亲手做的菜,得求你老人家好半天吧?”

方骏懒得和她废话,将人推出去了。谨记教训,什么人的待遇都不能比女朋友好。

向垣下班回来的时候,带了方洲。

方洲比方骏大五岁,少年时候就被老爹拎过去教导如何做生意,如何接班等等,因此十分老成。他进屋便逗了逗向岚和她家小女儿肉肉,最后才站厨房边去。

向垣和方骏能成为朋友,除了从小一起长大之外,还因他在爱好女色之外也喜欢捣鼓点吃的。他的厨房里各种材料和用具十分齐全,方骏使起来很得心应手。

方洲看了方骏一会儿,向垣走过来问,“过去喝茶不?”

他拒绝,指指里面。

方骏已经清点完冰箱里面的东西,从自己带的包里抖了件白衫子出来,十分正正规规地穿上了。扣扣子,洗手,戴口罩,全副武装。

向垣看得发笑,也就方骏才这样回回郑重其事。

方洲道,“大动干戈,是准备干点啥了吧?”

向垣笑,“前儿想办一件事,没办成,心里堵着气吧。”

“咋啦?”

向垣笑得更厉害了,“你等会儿听他怎么说。”

在场的都是上班族,吃饭要么外卖,要么家里保姆阿姨按点做好,要么自己动手随便做点儿。也就是说,怎么省时怎么来。可方骏不行啊,他做饭有主题,言下之意很耗时。

因为自己付出了劳动力,所以便要求他人给相应的尊重。很简单,方骏没上桌,所有人不许动筷子。

等够两个小时,向岚家的小肉肉吃了两回奶,终于可以开饭了。

大家坐上饭桌,松了口气,但碍于方骏往日的脾性,即使对着美食也不敢造次不等他就拿筷子。

直到方骏捧了最后一个汤上桌,环视所有人,“吃吧。”

如同大赦天下,齐刷刷拿起筷子来。

方骏看他们吃得开心,其实有点小小的失落。一群猪,只晓得吃不懂得欣赏,连他做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开始想念苏小鼎,还是自己女朋友好,每次吃了他精心炮制的美食,都会将来历说得一清二楚,夸奖也十分在点子上。

算了,也是有求于人,勉为其难了。

吃完饭,向岚将剩下的打包回去喂她家沉迷实验室的男人,又从向垣那儿搜刮走一包牛肉干。

女人和孩子离开,可以聊正事了。

方骏的意思,他需要钱,很多钱。

他有两个计划,第一自己投钱开酒楼,主打平城菜,走中高端和商务宴请路线。当然,头菜自然是十八盘,以及苏建忠给他的几个新菜。他自己私下琢磨了许久,又分别做了几次,效果都很不错,他有信心在口味上拔尖。

第二,如果钱不够,借明仁的场子推高端菜,还是做十八盘。

中心思想,他就和楚朝阳过不去了。

“趁楚朝阳心思没在这头,咱们抓个空档抢占市场。”这是他的结束语,“给你们个挣钱的机会,投资我吧。”

向垣没吭声,看一眼方洲。如何?为的还是这事吧?

方洲自小对吃可有可无,无非就是填饱肚子而已。他对市面上各种饭店餐馆更没研究,有需要宴请的时候直接让南山会所安排便是。

不过,对楚朝阳三个字还是如雷贯耳。

怎么说呢,方骏十七八的时候最令人操心,莫名其妙跑出去学厨。向垣提供了资源,沈川帮忙打掩护,楞让家里好几个月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方骏不仅仅沉迷做饭,而且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厨子家的女儿,还是追不上的那种。

少年人的喜欢最不靠谱,也没必要去阻拦。他冷眼旁观,等着方骏什么时候偃旗息鼓。

然而,他低估了损友的作用。短时间内,别说降温,反而被沈川将小火苗煽成了烈火。

楚朝阳,仿佛是方骏看上那姑娘的对象。

也就是说,他弟弟的初恋就想去挖人家墙角,然而失败了。

后来,他看着他垂头丧气地回家,和沈川打了一架。至于沈川,即使被揍了也心情很好,反而跑来分享他拍摄的方骏表白失败现场实录。

方洲也是好奇,稍微看了下。他那个单纯的弟弟,被沈川几句话忽悠得真相信了女人都爱钱和豪车,开着向垣的骚包车就冲过去。结果,人小姑娘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就走了,他站在原地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因为这事太奇葩,他看一眼便记住了,顺便也记住了楚朝阳的名字。

后来,方骏很失落地出国,楚朝阳也结婚,苏家菜名扬平城。方骏回国,虽然在男女□□上一直不怎么热衷,对楚朝阳也爱提不提的样子,更没开口说过苏家菜的好话,但毕竟没针锋相对。说起来,几乎每个男人都会对初恋耿耿于怀,但没有直接原因不可能和人干仗。

没想到兜兜转转许多年,他亲弟弟还在这事上和人死磕。

想来想去,应该是有个原因了。

方洲疑惑地看一眼向垣,口型做了苏小鼎三个字。

向垣点点头,就是这个了。

方洲了然,没说投,也没说不投,含含糊糊看看再说。

方骏晓得一时半会出不来结果,吃饭碗就告辞。

向垣送他下楼,问他要不要再想想。

方骏道,“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大追求,这是头回想认真做点事。”

又道,“也不仅仅是为苏小鼎。”

向垣表示理解,道,“秦海怎么得罪你了?三番几次私下约我,言下之意你对他有意见,想讨个饶。”

方骏笑笑,“为了叶岚的事情和小鼎过不去,一个大男人,偏背后耍手段坏人生意,还好意思找你说情?小鼎比他大气多了,晓得后一句也没评价过,也没和我说过要怎么找他算账。”

“是他自己心虚。”方骏道,“我不会故意为难他,也不会在项目上动什么手脚。前期他配合做的工作,我这儿有本账。等正式招标开始,也是公平竞争。他要能争得过别人,是他的本事;他要争不过,我也没后门给他开。”

向垣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方骏离开向垣家,依约去见苏小蘸。

两人约晚八点,在城南一个茶楼门口,是苏小蘸选的地方。

他开手机,拨她的号,想说自己快到了。然响了十来声,却无人接听。

他稍微提高车速,只怕人变卦。

苏小蘸犹豫寡断,主意变得快。本想电话里聊,但没亲自见面总是变数多。

车开至半程,依然没联系到苏小蘸,方骏略有点焦躁。

然方骏之前安排去跟着楚朝阳查信息的人却来了个电话,他似乎十分惊惶,“出车祸了。”

“什么?”方骏有点吃惊。

“我这几天跟着楚朝阳,他行踪还算正常,主要是在处理公司和离婚的事情。晚上突然出门,去见苏小蘸。”

方骏乌云罩顶,果然出事了。

“两人约在茶楼包间,谈了什么不清楚,但肯定是吵起来了。楚朝阳先走,很生气。苏小蘸追出去,都去楼下开车。结果苏小蘸就车撞过去,把楚朝阳顶在墙壁上——”

方骏骂了一句脏话,真是见了鬼。苏小蘸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不能沉住气?他这边能给出去的东西,把十个楚朝阳弄死也有余了。

“我看情况不对,出去吼了一嗓子。然后马上打了110和120,这会已经能听见急救喇叭的声音了。方总,我把定位发给你,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好参与了。”

方骏道谢,接了对方来的定位。他看了看,就是苏小蘸约的那地方。也就是说,她本计划在同一个地方见楚朝阳和他,只是情绪失控导致事情走偏了方向。

方骏立刻加速,车到茶楼门口。

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到了,现场被拉起警戒绳,几个白衣的医护抬着担架出来。他下车,站在外围看。楚朝阳躺在担架上,看不清楚表情。苏小蘸被一个女警押着坐在警车后座,她神情呆滞,满面泪痕,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方骏站过去,警察警惕地看着他。他指指苏小蘸,道,“我朋友,本来约了见面的,结果来晚了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

“我能和她说几句话吗?”

警察摆手,让他赶紧走开。

可这一番言语,苏小蘸似乎听见了。她转头,呆呆地看着外面的人群和方骏。突然,她趴到车窗边,按下车窗对他道,“方骏,你被苏小鼎骗了。她和楚朝阳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方骏摇头,“你恐怕误会了,楚朝阳才是——”

“我死也不离婚,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她两眼红肿,声音凄厉,“我要他有报应。”

方骏躁得不行,虽然苏小蘸目前坚决不离婚的态度如了他的意,可形势却走向了必离的局面。

楚朝阳被撞,拿着苏小蘸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他进可提告,打官司,直接走法律程序离婚,无非是时间长点而已;退可以和解作为条件,用苏小蘸父母不舍她的心态提离婚,速度更快。

他叹了一口,老天爷真是不爱他,处处作对,处处晚了人一步。

他上前一步,“谁和你说了什么?你不应该这么冲动。”

苏小蘸血红了眼睛看他,“除了你,还有谁?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不是你给我发的照片吗?”

苏小鼎料定了方骏晚上送宵夜还会缠她去公寓,因此回店便将工作全安排下去。’

明仁酒店和方骏谈合作合同,随时可以约时间,不算着急。

东区洲际酒店,向垣给的是营销部老大的电话,得小心慎重。因此她先给对方发了个短信介绍自己,确定对方方便接电话后才拨过去。大约是举着向垣的名号,对方的态度很好,顺利约在下周面谈。

搞好这些事情后,便到了下班时间。

苏小鼎随便吃了个汤面打发晚餐,之后便玩着电脑等方骏。

因为她在微博上和装大师的互动很热,号上的粉丝也增加了许多。她把这号和自己的编乎号做了一个联动,转了许多有意思的段子和梗来,又吸了一波热度。

让她更开心的是,发给装大师的私信有了回复。老先生居然将她的长篇大论看完,对其中几个点表示了肯定,有不同意见的也没直接否定,而是谈了自己的见解。最后,他给她开了一个书单,如果有时间可以看看。

苏小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只感觉又抱上了一根金光闪闪的粗大腿。即使大师只是出于善心泛泛而谈,但对她已经算是指点了。她马上很谄媚地感谢,表示一定会去买书看,看完后会写心得体会,到时候请大师一定不吝赐教。为了装可怜,她又说了自己的学习和工作经历,用的哪些课本,专业上有何种欠缺等等,摆足了好学生的姿态。

抱完大腿,苏小鼎看了一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九点了。

她抓了抓头发,以往这个时候方骏都该来缠他了,今儿居然变性了?略微有点不习惯。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要不要主动去个电话问一问?可方骏那人本来就很自信了,自己再去个电话,怕不让他更得意?转念又一想,这两天他表现不错,自己也刚说了要对他好点,要不就打过去?

苏小鼎犹豫了小一刻钟,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打过来了。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说这家伙怎么可能让她清静一晚上。

她故意等着响了七八声,这才慢吞吞接起来。

“喂——”她笑道,“今天的宵夜是什么花样?”

对面似乎闷了一下,没声音。

苏小鼎拍了拍手机话筒,诧异道,“怎么了?”

方骏声音有点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她体贴道,“你是不是有事过来不了?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不是。”他有些艰难道,“我今晚有点事,回家可能会很晚。你别等我,宵夜也没了,早点睡。”

“谁要等你了?我本来已经准备睡了。”苏小鼎睁眼瞎话,不想表现得很在乎他,或者离了他便不能正常生活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什么事忙那么晚?工作?”

方骏含糊了一声,差不多吧。

苏小鼎挂了电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其实今天的一切,都有点不对。

苏小蘸发莫名其妙的短信,方骏和江浩好像闹得不太开心,秦海跑向垣面前去讨好。

都这个点儿了,方骏忙工作?

他是不是当她傻?

不过她也不准备管太多,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她,别太把男人的事情当自己的事,还是先管好自己。

苏小鼎放宽心,上楼准备洗漱睡觉。然而手机又响起来,这次居然是楚朝阳的电话。

自上次主动发短信给他后,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他现在忙着拯救苏家菜,忙着弥补牌子被卖的亏空,大概也忙着离婚吧。

她觉得没必要接着电话,便丢一边去了。

然电话没接,便来了短信。

“机主紧急联系人设置的是你,他目前车祸,人在某某医院急救。如看见短信,请速回复,或者直接到医院联系前台——”

苏小鼎有些莫名其妙,这怕不是骗子?他手机被偷了?

可骗子不会让人去医院,也不会让人去前台啊。

她立刻回了一个,“是真是假?”

对方几乎是立刻拍了个照片来,楚朝阳人事不省躺在担架上,衣服上沾满了血迹,甚至还能看见边缘上有血滴落。对方又说已经在医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有警察跟着来,稍后会问话等等。

居然真的车祸了?

为什么会有警察来?苏小鼎疑惑地问。而且,为什么问我?

人为肇事,他被撞的。为什么联系你?他昏迷之前说的是你的名字,说你是他最亲的人,所以最先联系你。

苏小鼎有点晕乎,身体却先于大脑开始行动。

等到上了车,点燃发动机后,她清醒了。硬生生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是在干嘛?

楚朝阳现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要死了,也应该通知苏小蘸而不是她。

可是,他们现在正在闹离婚,楚朝阳在平城也没有亲故。

呸,人夫妻闹离婚的时候,你去不是坏事吗?再说了,他虽然没有亲戚在平城,但做生意那么多年,狐朋狗友总是有几个的。

苏小鼎想明白后,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

她两手把着方向盘,微微发抖,差点又干蠢事了。半晌,她咯咯地笑起来,满眼都是泪。

最亲的人?

世上再没有比这四个字讽刺的词了,新华字典应该为它重新释义。

停了一刻钟,她抹干净眼泪,重新发动车。

不管他是死是活,去看一眼总是没错的。

苏小鼎刻意很慢地开车,但医院便在市区,再加上晚上车流量小,还是很快就抵达了。她将车停在路边车位,下车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医院高楼上巨大的红色十字照亮了几乎半边天,正下方一层楼的门框上也挂了急诊二字。不时有救护车从附路上转进去,片刻便抬下来一个病院。

生老病死,人生不能避免,总会来这儿走一遭。

她深吸一口气,拎着包进去,找前台说了楚朝阳的名字和联络的医生。很快,被指向了急诊病房。

急诊服务台见她来,确认了她的身份,立刻掏出一大堆的东西让你她处理。

入院通知,缴费单,手术确认,家属告知等等。

苏小鼎按下这些东西,不解道,“我不是他的家人。”

护士看她一眼,低头找了一张纸条出来。上面潦草地写了一行字,可见写字人的无力和模糊。

“所有事交给苏小鼎处理。”

落款楚朝阳。

护士问,“你是苏小鼎?”

苏小鼎点头,“我是。”

“那就是没问题了。”

“可是,他有老婆的。”苏小鼎有点急了。

护士笑了一下,“120送他来的时候还跟了个警察,说他是被他老婆撞的。他那时候甚至还算清楚,能说话,勉强写了这个纸条。”

苏小鼎彻底呆住了。苏小蘸撞的?这是什么神经病的世界?连看别人杀鸡杀鱼都会矫情大叫的苏小蘸,居然敢撞人了?她怕不是疯了吧?

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护士理解道,“这事确实麻烦。你要不管的话,我们也没办法。病人还等着入院和手术,你要有困难,能不能找个他的至亲?”

苏小鼎摇头,楚朝阳已经没至亲了。

她想了想,道,“我只好联系他公司的人——”

“这个我管不了。”护士听见自己关心的事情有了答案,松口气道,“其它杂事你们自己协商处理。”

“人呢?楚朝阳人呢?”苏小鼎问,“我能见见他,问问什么情况吗?”

护士指了一个病房。

苏小鼎整个人懵懂得不行,可这事却万万不能如了楚朝阳的意。她想了想,找到苏小蘸舅舅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医院处理。他既算是楚朝阳的半个亲人,也算是他的下属,应该由他出面才对。幸好这人就在城中,人命关天,也顾不了私下的恩怨,飞车而来。

她将厚厚的单子交给他,老舅爷便问了几句。她只好转述医生的话,病人只是失血,没有生命危险。也是运气好,肋骨断了,但是没扎肺里等等。

老舅爷有点责怪,怎么还专门让他来?

苏小鼎嘲讽,用力道,“我是谁?你是谁?他又是谁?”

大约是她语义中的恨太深,老舅爷无法,只好独自去了。

一通忙乱下来,等差不多妥当后已经是半夜十点。

也就这功夫,才去病房看了一眼。

楚朝阳面色乌青,左边小腿裤脚被剪了,露出有点扭曲变形的骨肉来;他胸口同样被剪开,几条交错的伤口。医生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显然等着有人愿意来接手再进行后一步。

苏小鼎站在床边大袋,眼前萎靡的人,是往日那个能把老天爷都算计进去的楚朝阳。

她眨了眨眼睛,想说点什么,才发现喉咙干哑得不行。

大约因为手续办理好,医生立刻带了护士来,请她离开,得把人推手术室急救做手术了。

苏小鼎贴墙让开,眼睁睁看着推车被送进手术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她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基于人道主义,可转身看见方骏的时候,整个再无法欺骗自己。

她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沉着脸走近,一把拽着她胳膊。

“是医生打的电话——”她虚弱地说,不知是陈述还是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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