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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地方是谢从述定的,一家叫子非鱼的川菜馆。
温知黎无辣不欢,尤爱川菜,谢从述一点辣也不能吃。
前两年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谢从述会陪温知黎去子非鱼饱口福。
虽然大多时候他都不动筷,时不时给温知黎布菜,看她大快朵颐,也觉满足。
两个人都开了车,温知黎跟在谢从述的迈巴赫后面。
接近饭点,主干道车流量增多,迈巴赫踩着绿灯最后三秒冲过去,温知黎被红灯拦在了路口。
这个路口的红绿灯时间长,足足一分半。
温知黎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觉得这红灯最好一直亮着,让她再追不上那辆车才好。
六月份,谢从述回国没多久,就接手了家里保创地产的生意。
那阵子财经新闻都是他的名字。
关于谢家独子的资产价值,一度成为热门话题。
同在一个城市,但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知黎压根没想过,谢从述还会跟她有什么交集。
那段铃声是他们还蜜里调油时,温知黎给他设置的,只对她的电话号码有用。
这两年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也就那条莫名其妙的生日祝福。
谢从述大抵也是贵人多忘事,分了这么久还没删,平白无故给今天意外见面添了层抹不去的难堪。
绿灯亮。
温知黎收起思绪,轻哂了声,放下手刹,跟着车流往前走。
路口那么一耽误,温知黎到子非鱼的时候,谢从述和谢斯若已经去包间点菜了。
服务员引着温知黎往楼上包间走。
温知黎一边走一边打量,子非鱼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这家川菜馆位于潼城老城区的一条深巷里。
一座800多平米的川西三层四合院落,内设18个包间,装潢颇有古质,将城市喧嚣隔绝在院门外,还食客一个世外桃源。
今天运气好,店里请了人在戏台上唱曲儿。
唱的著名川剧《青袍记》,伴随店里高山流水的琴音,惬意雅致。
温知黎想到包间里的人,全无享受这些的心思,膈应感倒是加倍涌上来。
温知黎站在门前缓了几秒,把情绪压下去,脸上挂起公式化的笑容,才踩着高跟鞋走进去。
谢斯若看见温知黎进来,热情招手,态度与之前并无不同,大概谢从述已经跟她解释过两人之间的关系。
“温小姐你看看菜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让他们加上。”
温知黎坐下来,用手虚拦住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笑着对谢斯若说:“我都可以,苏太太您今天破费了。”
“瞧你这话说的,天气这么热,这段时间你为园子忙前忙后,才是辛苦呢。”
说着,谢斯若让服务员又添了一道清热解暑的南瓜绿豆盅。
温知黎忙说谢谢,没再虚客套,抛出话题与谢斯若闲聊起来。
温知黎毕业于全国排名前三的林业大学,学景观设计出身,毕业后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
工作室规模有限,业务主要面向工程量不大的别墅、私家园林或者商业活动这一块。
能有私家宅子玩景观艺术的人,家里大多非富即贵。
长期与豪门太太打交道,温知黎早已游刃有余。
她说话分寸拿捏得极好,既不会过分放低姿态显得阿谀,也不会让人感觉端着清高架子摆谱。
谢从述依旧保持沉默,靠坐在椅子里,兴致缺缺。
两个女人相谈甚欢,反倒更像一家人。
温知黎从进门到服务员开始上菜这段时间里,都没用正眼看过谢从述一眼。
还真把他当陌生人了。
前女友真是无情的生物啊。
菜上齐,服务员说了声“三位请慢用”,侧身退出了包间,顺便把门帘放了下来。
温知黎看见桌上一片红,连空气都弥漫着霸道的红油辣椒味,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可最后什么也没说,依旧跟谢斯若谈笑风生,筷子自始至终没往有辣椒的菜里伸一下。
温知黎还没到的时候,谢斯若看谢从述点了一堆重辣的菜,还奇怪地问:“点这么多,你又不能吃辣,一会儿喝风吗?”
“她爱吃。”
话说得太顺口,谢从述几秒之后撞上谢斯若意味深长的视线,才觉不对。
他也没解释,只是额外添了几道清淡的菜。
落在谢斯若眼里,怎么看怎么欲盖弥彰。
这会儿爱吃辣的主,却半点没有宠幸辣椒的意思。
谢从述脸色越来越臭,就在谢斯若以为他下一秒公子哥脾气上来,就要夺门而去的时候,他反倒拿起公筷,夹起水煮鱼肉质最嫩的一部分,放进了温知黎的碗里。
“温小姐尝尝,这鱼味道正。”
谢从述声音清润,脸上挂着笑,眼尾上挑,多情勾人。
温知黎盯着鱼肉,沉默了一瞬,转而笑道,客气又疏离:“谢谢,不过我不能吃辣,辜负谢先生美意了。”
谢斯若正在喝茶,险些呛到,咳嗽声里盖不住笑。
她捂住嘴,对侄子递了个“你继续”的眼神,低头吃菜装空气。
“……”
谢从述放下公筷,似笑非笑盯着温知黎,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生硬沉闷。
“你不能吃辣?”
温知黎点点头,表情并无变化,平静重复道:“不能吃,最近身体不舒服,医生叮嘱过。”
这个节骨眼上,谢从述会相信这句话就见了鬼了。
当然,他也不会拆穿。
温知黎现在就是一只刺猬,找她的不痛快,她反身就能扎你一脸,谁也别想好过。
脾气比他还烂,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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