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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又到了谢从述去蒋意那边做心理治疗的时候。
本来早几天前就该去的,不过谢从述忙得抽不开身,一拖再拖,最后蒋意都把电话打到谢斯若那边,去询问谢从述是不是抗拒治疗病情加重了,搞得家里人心惶惶,谢从述哭笑不得,只好从周末里分出半天,去蒋意那里走一趟。
谢从述上午去开发区实地考察,中午合作商做东请吃饭,一番盛情,他总要去露个脸,在车上的时候,谢从述给温知黎打了一个电话。
“下午我要去蒋意那边,晚上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吃饭。”
温知黎在花店打发时间也是无聊,她一听谢从述要去蒋意那边,当即说:“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事。”
谢从述想起平时自己做完治疗那个状态,稍顿片刻,试着拒绝:“我自己去就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才要陪你去。”温知黎大概能猜到谢从述在顾忌什么,他不说,她也不会点破,语气轻松与他开玩笑,“当然,好地方我更要陪你去,你不能独享快乐。”
也不能独面痛苦。
谢从述思索片刻,还想劝温知黎,可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
“下午几点呀,你来花店接我吧,辛娆下午要出去,我的车借给她用。”
“……约的两点半。”谢从述无奈扶额。
温知黎笑着说:“好,我在店里等你,先不说了,来客人了,下午见。”
谢从述欲言又止:“阿黎我……”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谢从述中午没喝酒,应酬结束后让钟献回公司处理公务,自己开车去花店接温知黎。
温知黎就坐在前台望着,堪比望夫石,生怕谢从述放她鸽子单独去见蒋意。
幸好没有。
谢从述的车刚转弯,只在路口露出个车头,温知黎就发现了,没等他打电话来,拿上包跟辛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
温知黎站在路边,等谢从述将车停好后,走上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谢从述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手机刚拿起来,听见窗户外面的动静,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温知黎,稍一怔,随后直接给她打开了副驾车门。
温知黎上车系好安全带,一看时间马上快两点了,连声催促:“快走,别迟到,让蒋医生久等多不好。”
谢从述发动车子,兀自感慨:“我看病,你比我还积极。”
“这证明我关心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温知黎看了谢从述一眼,笑着说,“而且有我在,说不定你能好得更快呢。”
蒋意是有跟他提过,治疗过程若有伴侣介入,会达到更好的效果。但谢从述从来没跟温知黎提过,他不想让她也受那份罪。
毕竟治疗也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事儿。
不过眼下看来,温知黎大概已经跟蒋意聊过,蒋意也把能说的都说了,谢从述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阿黎,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一直都……好不了,要怎么办。”
“好不了就好不了,慢慢来,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温知黎安慰道。
谢从述看着前方的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现在不着急,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呢。”
“现在不着急,以后更不会着急了。陪伴自己走过一年又一年的,是人,不是结婚证。再说,如果你爱我,有没有结婚证你都会爱我,如果你不爱我,有结婚证我也留不住你。”
温知黎转头看着谢从述,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己倒先笑起来:“从前着急结婚的人明明是我,现在怎么变成你了?”
谢从述垂眸:“我怕你等不及。”
“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温知黎故意板着脸,佯装生气,“我等不及我还会跟你复合?我着急结婚随随便便找个人就结了。”
“我知道了。”谢从述抬头看向温知黎,眼神笃定,“我不着急,但我会尽力。”
要不是开车不方便,温知黎真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你记得一件事,我不着急就行了,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从述握住温知黎的手,轻捏了一下,低声说:“好,我会记得。”
——
八月中旬,温知黎凭借疗养山庄的项目拿到设计大奖,被设计院提拔为一组副组长。
大家本以为又是历史重演,温知黎和邹莹必然要两分天下,水火不容。
然而事实却没有。
邹莹在公司比以前更加低调,美名其曰身体不好,回归家庭,很少过问自己职责之外的事情。温知黎名为副组长,实则掌握组内主要项目,一周下来,大家看清局势,心里已然将温知黎视作一组老大,唯她马首是瞻。
温知黎升职后的工作加量又加价,忙得不可开交,谢从述为分公司的项目在外地出差半个月,回潼城那天,正好是九月八号。
九月九号是谢从述的生日,温知黎忙工作也不忘给男朋友准备生日礼物。
礼物是一条高定领带,温知黎提前三个月前预定的,正好在这个月收到了。
温知黎定了零点闹钟,闹钟一响,把礼物从衣柜里拿出来,将谢从述从睡梦中叫醒。
“生日快乐谢从述,恭喜你三十一岁啦!”
谢从述身上什么也没穿,温知黎亦然,此情此景,他本想忍住不笑,可终于没忍住,笑个不停。
温知黎拍了谢从述一掌,用被子将自己裹好,红着脸骂骂咧咧:“你不许笑,如果不是你一回家就要……那什么,我也不用定闹钟!你还笑,谢从述你不许笑了!”
谢从述将温知黎带进自己怀里,一手拿起那条领带,低头吻了她一下,眼神里都是笑:“我很喜欢,帮我戴上?”
温知黎无情嘲笑他:“你衣服都没穿,戴什么领带啊。”
谢从述竟然颇为认同,翻身将温知黎压住,领带从她的手腕穿过,绑在了床头。
“我戴不了,那就阿黎帮我试试吧。”
温知黎又羞又恼,蹬腿挣扎:“试什么,我不试,谢从述你变态啊……”
一番不可描述的运动,结束已是半夜。
继第二天上班,睡前不要过度运动的忠告之后,温知黎又总结出一条——以后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送领带。
谢从述一脸餍足,搂着温知黎,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她头发,说道:“明天周末,我们去爬山吧。”
温知黎猛地抬头,怒视他:“谢从述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你体力太差了,要多锻炼。”谢从述已经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有条有理地往下说,“你之前不是说想野营吗?我们带着帐篷去,晚上在山顶住,对了,我买了一个天文望远镜,还能看星星。”
谢从述说了这么多,就是没提十号是她生日的事儿。
温知黎越听心里越凉,别扭地暗示:“明天我们就去爬山啊,爬山哪天不能爬,非得明天……”
谢从述反问,脸上大写的疑惑:“明天怎么了?你有事?”
“……”
温知黎推开谢从述,气得往被窝里钻,没好气地说:“不怎么,没事,睡觉,明天去爬山!”
次日一大早,谢从述把温知黎从被窝里捞出来,推着她去洗漱,兴奋得跟个马上要春游的小孩儿一样,从头催到尾。
温知黎洗漱完,换上谢从述准备的运动服,在家吃过早餐,不到八点就出发了。
今天爬的山在临市,开车需要三个小时,温知黎困得要命,直接睡了一路。
谢从述将车开到半山腰,两个人在一家农家菜馆解决完午饭后,拿上装备,往山顶前进。
山里气温不高,空气清新,温知黎一开始还有怨气,走了半小时后,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重的装备都在谢从述身上,温知黎的包里就背了一点食物和水,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温知黎坚持不住,随便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坐下,喘着气喊停:“我们歇会儿,好累,我走不动了。”
谢从述呼吸都不带喘的,只是额头出了一点汗,他拧开水瓶地给温知黎,笑着打趣:“看,我就说了你体力不行,以后每个月,我们都来爬一次山。”
温知黎摆手拒绝:“我不来了,我这辈子都不想爬山了。”
谢从述把背包摘下来背在胸前,背对温知黎,蹲下来,回头对她说:“上来。”
温知黎知道那个包有多重,不想折腾人,摇头拒绝:“不了,我歇会儿就可以自己走。”
“太阳快下山了,上来。”
温知黎还是没动。
谢从述只好用激将法,故意说:“我是怕你拖我后腿,等天黑了我们还没登顶。”
温知黎哼了一声,跳上谢从述的背,也激了他一下:“我还怕你体力透支晕倒呢,三十一岁的人,老胳膊老腿的。”
谢从述不气也不恼,背着温知黎稳稳当当地往前走:“不用怕,我再老都背得动你。”
温知黎暗自偷笑:“是吗?可是你比我大,肯定老得比我快,以后你走不动道了,还得我帮你推轮椅呢。”
“我怎么觉得我帮你推的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
“你体力太差了,昨晚才做了——”
“谢从述你闭嘴!!!”
……
到山顶的时候日暮西斜,谢从述把装备从包里拿出来,趁天没黑,赶紧搭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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