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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厉奎家楼下, 念忍才想起给赵越发信息。
【今晚不回家了, 在常莹莹这儿睡。】
厉奎正帮念忍解安全带, 低头看见短信内容,随口问:“咱俩的事儿你还没跟你爸妈说?”
念忍眼皮微掀,回:“没。”
一开始机会不对,那时候才高中, 说出来了就是早恋。后来上大学,在家的时间不多,念淅川和赵越也忙,时间久了念忍觉得没有刻意说的必要。因为连方珂和沈傲都知道念忍一直有男朋友,念淅川和赵越要真关心她,想知道并不难,可他们从来没问过。
但厉奎的母亲却是知道念忍的, 甚至有段时间很熟悉。
一年多以前,厉奎父亲去世。
那之后他母亲精神状况便不太好, 念忍那时候大四下学期,没有课, 研究生也已经考上了,时间多,便时常代替忙碌的厉奎陪在付霞身边。
后来付霞的情况好了许多,但厉奎也没再让她回纺织厂上班, 而是请了保姆在家里照顾她。
念忍每次回云锦市的时候偶尔还会抽时间去看望一下。
厉奎母亲为人温和良善,对待念忍也很亲切。
但就是不太记事,虽然年纪才五十多, 已经稍微有了些老年痴呆的症状。
最近两次念忍去看望她,她都差点没认出来。
想到这些,念忍问厉奎:“之前你不是说照顾你妈妈的那位阿姨要辞职了吗?”
厉奎点头,眼眸亮晶晶地映着窗外灯光,“对,所以最近又新找了一个。”
“是吗?”
“嗯。”厉奎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声音低沉,“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儿吗?”
念忍眉心微蹙,歪头想了想,几秒后似是记起来,眉目舒展开,问:“沈钰?”
“对。”
“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念忍点点头。
厉奎跟她提起过沈钰,挺不容易的小姑娘,父亲开车撞了人,把对方眼睛撞瞎了,打官司被判赔一百多万,保险公司只出二十几万,剩下的全得自己家想办法。
沈钰家境普通,凑不齐这么多钱。
小姑娘一时想不开,加上被人怂恿,就去了夜惑,说那里来钱快。
好在遇上厉奎,及时抽身,没出什么大事。
念忍是知道夜惑的,云锦市有名的销金窟。
当初之所以听说这个地方,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教务处那几个领导被人在夜惑撞见,而且不止一次,后来这事儿就成为学生间的八卦谈资,风靡了好一段时间。
再后来云锦高中换了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整顿作风,教务处那一帮领导全都遭了秧。
一开始念忍还以为夜惑就是普通酒吧,后来听见男同学谈及此口中流露的猥琐之意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厉奎常去夜惑应酬,尽管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念忍心里总归还是有点不舒服。只不过理智占了上风,她没把这点不舒服表现出来。
收回思绪,念忍又想到什么,问:“你帮他家还钱了?”
厉奎嗤了声,“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那他家的债……?”
“慢慢还呗,也不急于这一时,小姑娘就是单纯急躁,被有心人利用了。”
“现在是她母亲在照顾付姨?”
“嗯。”
***
厉奎去停车,念忍在公寓楼下等他。
子夜宁谧,偶有微风吹动枯叶沙沙作响,更显得寂静,冬季的空气冷清刺骨,弥漫着凛冽的寒意。远近各处,了无人迹,除了念忍,只有盏盏伫立的孤灯,乳白色的光晕,倾泻一地清辉。
鼻尖传来冰凉又轻薄的触感,念忍抬头,看见白色的雪花。
云锦市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晚。
细碎的晶莹,打着旋飘洒,落在地上,很快不见。
念忍搓搓手,跺了跺脚。
沉稳而又熟悉的脚步声渐近,念忍转身,撞进厉奎怀里。
他怀抱温暖,瞬间驱散了念忍身上的寒意。
厉奎牵起她冰凉的手,“你怎么不先上去?”
“想等你一起嘛。”念忍吸了吸鼻子,伸出手,“你看,下雪了。”
“嗯。”厉奎仰头,见漫天飞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攥紧她的手,“我们上楼吧。”
“好。”
***
一进门,还没开灯,念忍就被厉奎压在了墙上。
墙壁冰冷,凉意仿佛能够穿透羽绒服直达肌理。
念忍打了个哆嗦,厉奎敏感地察觉到,将她揽进怀里。
她踮脚勾住他的脖子,对上他在夜色中灼灼发亮的双眼。
厉奎抱起她,将她放在鞋柜上坐着,俯身亲吻她。
他含住她的唇瓣,舌尖勾缠,她口腔里有牛奶的味道,和她身上香醇的气息融为一体。
念忍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良久,他才终于放开她。
厉奎屈指抹了抹她嘴唇四周,手指上沾了亮晶晶的口水,还刻意在念忍面前晃了晃。
念忍将头埋进他外套中,“你好烦。”
胸腔震动,传来笑声。
厉奎抱起念忍,她像只树袋熊,手脚并用地赖在他身上,连脑袋都歪在他肩膀上。
“先洗澡吗?”
“唔。”慵懒地应了一声,仿佛没有力气。
厉奎笑了笑,直接将她抱去浴室。
念忍先洗,洗完坐在床边吹头发,厉奎洗得快,当兵时候练出来的。她才吹了没几下,他就已经出来了,跪上床接过吹风机,“我来。”
念忍便放松地靠在他怀里。
吹着吹着没了声音,厉奎从她身后搂上来。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引起一阵酥麻,“你想结婚吗?”
念忍沉默,没立即回答。
最近不知怎么,一个二个都问她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念忍根本没想过结婚的事情,虽然她已经22了,但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以前小时候,总以为到了十八岁就成年了,再一听说哪个阿姨或叔叔家的孩子已经超过二十岁了,就觉得那个数字离自己很遥远,应该是很成熟的年龄了。
直到自己也达成了这个年龄阶段,才发现成熟是不可能的,想一想,即便到了二十五,或许还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女人大概只有在生了孩子之后,才真正变得成熟。
她沉默了很久,厉奎也没催。
最后念忍还是摇头,坦诚道:“我不想结婚。”
厉奎似乎并不失望,甚至还松了口气,撩起她鬓边的碎发,轻柔地梳理,“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你还在上学,我也还忙,现在并不是结婚的好时机。”
念忍侧头,看他,“你以为我想结婚了?”
厉奎弯了弯唇,“你朋友要结婚了,我以为你会考虑这个问题。”
“不会,你不要有压力。”
念忍对婚姻其实还是有些恐惧的,那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而且她的观点是,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受一纸婚书的制约。
“嗯。”厉奎点点头,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掰过她的下巴,再次吻上去。
念忍抱住他,两人滚进床褥里。
长夜漫漫,雪落无声。
***
第二天早上,念忍是被啃醒的。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埋在自己胸口处的一颗黑乎乎的脑袋。
念忍有点起床气,略显烦躁地推开他,掀被下床,脚步声很重地往外走。
厉奎歪在枕头上眯着眼看她,眸中带点得逞的笑。
念忍来到卫生间,照见镜子的那一刻,双眸燃起两簇火光,是怒火。
她脖子上被厉奎啃满了草莓印,红通通一大片,像是被谁虐待了似的。
厉奎不知什么时候踱来了卫生间门边,抱臂倚在墙角,神色似笑非笑。
念忍从镜子里瞥见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利落甩门。
“砰”一声重响,厉奎被关在门外。
他在原地呆愣几秒,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
念忍整理完毕,来到阳台上。
推开门,寒风挟带碎雪扑面而来,念忍被这凉意刺激地抖了一抖,哈出一口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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