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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都好。”

“有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有没有后悔带我悄悄来到扬州？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是微雨山庄的大少爷，再过不久就是庄主，然后可以娶一个美丽贤淑的妻子，生好多可爱的小孩。而不是每天对着一个瞎子……咳咳……”话未说完，她忽然咳嗽起来，胸口一起一伏。

“灵溪你没事吧。”白衣男子大步跨过去，右手很自然地抚上了蓝衫女子的背，轻轻拍着，“起风了，我们回去吃药吧。”

“你又忘了，我说过要你叫我夜心……温灵溪早就死了。”

“对不起，我又忘了。”宋恒像哄小孩子似的哄她，“我们该回去吃药了，前几天你不甚掉进湖里，不然你的风寒估计又要拖上几天呢。”

“让我再待一会儿吧，我想听烟柳唱完这段。”

宋恒这才发觉，对面画舫的歌妓烟柳正在唱戏，唱的正是《牡丹亭》中的《游园》，那是温夜心最喜欢听的曲子。进来水亭的时候宋恒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温夜心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

“好，听完我们就回去。”

温夜心靠在宋恒身上凝神倾听，此刻她忽然像是能看见了，眼神很清澈，里面尽是满足。宋恒看着她，他的心里也是满足的，这就够了。他多么希望温夜心能马上就看见一切，可是他同时又很怕那一天的到来，夜心复明的时候，也该是他离开她的时候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温夜心的睫毛微微抖动，这段唱词让她不禁想起了以前的种种。那时她还不是月灵宫妖女的女儿，而是天地门的大小姐温灵溪，天之骄女，众星捧月，正如姹紫嫣红的鲜花。然而转眼之间，再鲜艳的花终究是凋谢了，她再也回不去。

良辰美景奈何天，良辰美景奈何天……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烟雨三月的江南，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曾经，这是她最喜欢的画面。

还记得素女说，幸好李霜华那一剑没没有伤到她的心脏，她捡回了一条命，尽管代价很大，但是能活着她就满足了。宋恒说得对，活着就是好的！

那一剑刺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去，谢颜、碧浅、轻音、沉音、文音……甚至宋恒也这样认为，她也只当自己死了，现在的她只是温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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