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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送走沈棠后,沈辞柔把来意同李时和说了说,“我记得她先前好像是出去了,你路上见着了吗?”
“见了一面。”李时和稍稍皱眉,“我瞧着不太像能配人,或许得再教养几年。”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实在是……”沈辞柔不太想在李时和面前说那些事,含混地糊弄过去,“总之先前欺负阿棠欺负得挺狠,满口嫡庶有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我叔母性子又糯,身子也不太好,放她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拗回来。”
“想教总是能教的,只看她母亲能不能狠下心来。”李时和觉得不太可能,但也没必要说实话,只笑笑,“或许能吧。长安城里适龄的郎君也不少,还有些年龄略小些,再等几年也无妨。等到那时,挑一挑再赐婚也可。”
沈辞柔觉得这样可行,心里压着的事儿卸下来,她没忍住,朝着李时和甜甜地笑笑,故意说:“反正我今天把她堵寝殿外边了,我就是个坏人。”
李时和失笑,在她脸上轻轻捏了捏:“你也知道。”
沈辞柔像只黏人的小猫一样半阖着眼,先在他掌心蹭了几下,再微微歪头避开:“对了,去年我写信给你,说我家请了个江南来的厨子,请你吃月饼。我写了三页浣花笺,你就回我一行字,意思还是不来。今年的中秋,你总得和我过了吧?”
一转眼居然都一年了,李时和一时也有些恍惚,过了会儿才带着歉意开口:“那时我心里百转千回,拒你也非我所愿。只是今年……恐怕也不能陪你。”
沈辞柔一愣:“怎么了?”
“霍太妃病了。”李时和轻轻叹气,“翠微宫那边传信过来,霍太妃自己说不需探望,但我总得去看看。”
既是太妃,又姓霍,但从没听李时和提过,沈辞柔有点茫然:“霍太妃是……”
李时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片刻:“是霍淑妃的侄女。”
这关系就复杂了,沈辞柔盯着李时和看了一会儿,也叹了口气。
太妃姓霍,染病了他都得去看看,显然是出自母家且还算亲近,但称呼起来只说是“太妃”,无非是因为实在尴尬。孝谦皇帝是李时和的祖父,霍太妃却是姨母,一入宫直接错了一辈,这让他能怎么叫。
“很怪异吧。”沈辞柔只是没反应过来,李时和却以为她是厌恶,迟疑着解释,“当年霍淑妃染病,令侄女进宫侍疾。我不知她是否存着借此留住孝谦皇帝的意思,总之孝谦皇帝幸了霍太妃。太妃性子温婉内敛,被说是木头美人,没过两年霍淑妃病逝,她也就彻底失宠了。”
沈辞柔一想到姑侄一同侍君就浑身发毛:“那……她没得选吗?”
“一面是姑母,一面是皇帝。敢拒绝哪个呢?”李时和垂下眼帘,“所幸她无宠,天后也就没下狠手,如今往事已矣,太妃退居翠微宫也已经十几年了。”
“能保住命是好,可我想她在宫里,也不高兴吧。”沈辞柔说,“既然无宠,我猜她也不喜欢孝谦皇帝,那为什么不走?”
话脱口是一时的想法,转念也觉得天真。从来只有再嫁之身进宫的,没有出宫后再嫁的。就算真能出宫,也得有人敢娶,何况更多时候连出宫都出不去,好好的一个人,只能在宫里挨着漫长的时光。
沈辞柔挠挠脸:“算了,当我没说,是我傻了。”
李时和蓦地紧张起来,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事情一直藏着,平常不去想也就算了,但此刻提及霍太妃,他忽然感觉到久违的恐惧。
“阿柔。”喉头干涩,他听见的声音却没变,还是温温柔柔的调子,“你想出宫吗?”
深宫寂寥,他自认是个无趣的人,和大明宫一样,不过外表光鲜,里面尸山血海,多想一想都要做噩梦。沈辞柔鲜活明朗,不该在这种地方,可他没有办法,夜夜辗转夜想不出两全之策。
若是、若是她点头……
“出宫?去哪儿?”沈辞柔莫名其妙,想了想,找出个地方来,“带我去翠微宫吗?”
刚才想的东西被全盘打乱,李时和微微一怔,没接上话。
沈辞柔没注意到,自顾自说下去,面上显出点苦恼的神色:“我觉得是可以,我还没去过翠微宫呢,而且好像就在长安,也不远。但霍太妃住在那儿,我这么贸然地过去,不太好吧?”
她越想越愁,忍不住扯了扯垂落的发梢:“而且你刚刚说霍太妃温婉,那肯定有礼有节,我这人……唔,是有点没规矩,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一连串问题抛过来,李时和没法接话,他发现沈辞柔是真的在愁这个,和他先前的忐忑完全不在一条道上,一时都不知该是什么心境。他想了想:“没人会不喜欢你。不过车马劳顿,不必跟着我跑一趟,且霍太妃避居,或许不会见你。”
“那你以前在翠微宫住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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