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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泛黄的铜镜映出一张秀美绝伦, 倾城绝世的俏脸, 弯弯的眉，清亮的眼，桃脸杏腮, 丹唇皓腕。

叶缥缃坐在镜前, 摘了耳饰, 卸了钗环, 呆呆地望着那满奁的珍贵首饰, 心底悄然升起这些都是楚昱的羞耻感。不止首饰, 连她身上穿的衣裳，所用的一纸一物，皆是他的。

只除了她的人。

她也不知为何忽然跟楚昱计较起来, 恨不能把身上穿的衣裳都脱下来还他, 告诉他，她什么都不要他的，什么都不用他的，她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半点不欠他的。

手背青紫一片，隐隐有痛感传来。那是叶三小姐在面对顾大少夫人，紧张、羞愤、忍耐、无力……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下, 在她手上留下的痕迹。

她是她的姐姐，她立在她身边，无比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痛恨，她的软弱, 她的无奈。在她告诉世人她是她妹妹时，毅然地选择站在她背后，对顾大少夫人一干人说：“姐姐这些日子在府上，全仰仗夫人、各位姐妹照顾了。”

那一刻，她恍惚有种立身悬崖边上，往前多走一步，就会粉身碎骨的错感。她看到顾大少夫人和顾家小姐惊骇的神情，她们姐妹一无所有，自是没什么可怕，她们怕的是她背后的楚昱。她恍然惊觉，她跟叶三小姐其实是一样的，没有楚昱，她什么都不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楚昱给她的。没有他，她就跟叶三小姐一样可怜。

这个认知让她不堪。

叶缥缃抚着手背上的青痕，呆呆地坐在铜镜前，思绪乱飞。

楚昱进来，注意到她莹白的手背上狰狞一片，平静的眸子起了波澜，捉着她的手问：“怎么弄的？”

叶缥缃抽回手，随便地揩了点花霜抹在掌上，恹恹的，没理他。

楚昱出去，拿了瓶药膏来。拉起叶缥缃，在她坐的凳上坐了，又抱着她坐到他的腿上。

叶缥缃很抗拒，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她现在对这个很敏感，总觉得是靠身子从楚昱那里得到的一切。尽管她和楚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同房，发生亲密。

楚昱的面色不好看，“我都不计较，你还没完，是吧？”

他果然是听说了神武侯府她们姐妹相认的事。也是，叶三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她相认，闹得所有人都知她是前梁国公府的小姐，他怎么可能不听说？恼她也是应该的。那她初回来，感受到的他审视不堪的目光就不是错觉，他确实对她不满。

叶缥缃呛声：“你不计较是你的事，我没完是我的事，你管我？”

那是她姐姐，她与姐姐相认不是应该的么？他凭什么跟她计较，对她不满？总不能因为跟了他，进了王府，就不认自己姐姐了吧？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他也太强人所难。

“伶牙俐齿。”

楚昱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在她手背抹些药膏，轻轻地揉着，低道：“真想把你扔出去算了。”

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吧？觉得她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就是个累赘，麻烦。

叶缥缃低下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扔？”

“你说呢？”

楚昱帮她上完药，将她的脸转向镜子。镜中相偎亲昵的二人，男的俊美，女的秀丽，天造地设，天生一对，世间难寻的般配。

“扔了你，我未来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给我生？”

叶缥缃悄然红了俏脸，“谁要给你生孩子？”

生了孩子，两人这辈子的牵扯都没了没完了。没了没完？她想起叶三小姐流掉的那个孩子，若那个孩子生下来，叶三小姐和顾大公子的牵扯也是这辈子都斩不断了吧？不管怎么说，有了孩子，顾大公子不好随便丢弃她，也算终身得靠，强过现在她这个做妹妹的，总不知拿她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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