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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楚昱迎娶朵娜公主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初八, 黄历上写着适宜嫁娶、纳采、开市、出行。十二月初七日晚, 楚昱和朵娜公主成亲的前夜，大大已经睡了，楚昱还没回来, 奶娘要抱大大回房去睡, 叶缥缃阻止住了。
“今晚就让他跟我歇在这吧。”
明天楚昱就要和朵娜公主拜堂成亲, 晚上可能不会回来, 早上楚昱离开时她也没问, 婚礼日近, 二人极有默契的绝口不提这桩亲事。正房这边没有贴喜字、挂彩灯，一切布置如常，楚昱的新郎吉服也没有拿到这里来, 放在外面的书房里。
楚昱是年二十六岁, 槛儿年刚过，这是他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成亲，不管魏齐以后的关系如何，西南内乱未平，大魏还不便和北齐翻脸，这场婚事办得隆重而热闹。府里从初一日开始忙碌，七日里随着迎娶日？逼近, 一日胜似一日的热闹。
新房在西面，离正房不远，喜庆高亢的唢呐声传到正房这边，常震得大大睡不着觉, 叶缥缃却很喜欢听，年轻妄想的心在阵阵唢呐声中渐渐平静麻木，最后彻底死去。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整个王府想去哪去哪，楚昱不喜她出府走动，在府里倒不限制她的自由。她闲着无事，也往新房去过，没有进去，只远远地立在一边看了一会。
新房的位置和正房相比比较偏僻，算是偏房，但王妃娶在哪，哪里就是“正房”。在她看来，新房就是“正房”，哪怕她在正房睡一辈子，也永远是个“偏房”。
好在她没打算睡一辈子。
天公作美，大概这场婚事连老天爷都看好，十一月不是雨就是雪，天气极差，酷寒无比。进入十二月，反晴朗暖和起来。
这夜的天气很好，星辉灿烂，天上一轮明月，缺了大个边角，是一弯缺月。明夜也是一弯缺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五十六两日是一个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这才初七初八日，离月圆之夜还早。
叶缥缃支着头侧卧在大大旁边，快十个月大的孩子，身子相较刚出生那会硬实很多，不管拿到什么都喜欢放到嘴里啃。睡觉也不老实，喜欢翘着腿，他身子小，翘一下腿再收回去人就变了个位置。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已由竖着睡变成横着睡，又变成头朝原来脚的位置倒竖着睡。
房里暖和，他穿得厚，被子让他动来动去的弄掉了，叶缥缃没帮他盖上，也没帮他调整睡姿，只往外挪了挪。不一会儿，他就自己由倒竖着睡变成横着睡，又由横着睡变成竖着睡转回来了。
叶缥缃此时方把被子给他盖上，拿起他半握的小手亲了亲。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不管起初多情愿要他，既然生了，都想做个好母亲。可她们注定缘薄，他是上了玉牒被封了世子的，跟着楚昱明显比跟着她这个娘亲好，过了今夜她们可能此生都没办法再见，以后就听天由命看各自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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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睡这了？”楚昱从外面回来，解了披风交给丫头，看见大大在广木上睡着，出声问。
叶缥缃出神想着心事，没听见他回来，被他乍起的声音惊了下，坐起来不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新婚前夜新郎倌要睡在新广木上压广木，楚昱理应睡在新房里。
楚昱理所当然地回：“不回来我睡哪？”
他没打算和朵娜公主圆？房，便是新婚夜也是要回正房睡的。叫奶娘来抱大大回去。
叶缥缃阻止道：“就让他睡这吧。”最后一夜她想好好陪陪他。
“他睡这，我睡哪？”
这么大广木，还不够他睡的？叶缥缃不满地嗔视他。
楚昱道：“叫他回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让奶娘抱睡熟的大大走了，丫头也都被他打发去休息了。
叶缥缃还没去妆，在镜前坐了，看见他在里面换了衣裳出来，边去首饰边问他：“你要跟我说什么？”
楚昱从后面拥住她，他喝了酒，呼吸间带出的浓烈酒气悉喷在她的脸上，磁性悦耳的语声里满是捉弄的笑意，手也不老实，指尖微寒，碰到肌肤凉凉的，“你说说什么？”
叶缥缃这才反应过来，他哪里有什么话，分明是不想大大打扰他的好事罢了。他明天就要成亲娶别的女人，她没那心思，打掉他的手，“你别碰我，我今儿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瞧瞧。”抱她在梳妆镜上，脸上都是捉弄的笑，看起来坏极了。
叶缥缃口中的不舒服通常指来了月事，这个楚昱也知道，叶缥缃脸红起来，“流，氓。”
“小骗子。”
后面的梳妆镜不甚牢靠，叶缥缃总担心它承受不住晃动断掉，软绵绵地抗拒：“不要在这里。”
“我喜欢。”
她就知道，有一就有二，不能开先例的。所幸是最后一次。
俊美的鼻，秀长的眼，疏朗的眉毛，深刻清晰的五官……楚昱睡着了，叶缥缃从他微微上扬的漂亮唇角，到他的鼻、他的眼、他饱满优美的额头……很轻很慢的一笔一笔描摹。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她离他近得鼻尖快抵上他的，仍是在这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缺陷。
她亦是个肤浅的女子，近七年的朝夕相伴，日日面对这么一个优秀出色的男人，不可能一点不心动。只是这点心动抵不上他另娶别人带给她的冲击和伤害，她没办法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如果一定要逼她选择，这个男人她宁愿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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