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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日为师
事实证明，这世上不厚道的人很多，很多……
帝色惨死于暮江流脚下的瞬间，无数双猥琐的手将之抓拍，然后配上图文，PS成各种各样屈辱的画面上传到官网，姿态之妖娆可比芙蓉姐姐，品味之高超追赶玉凤妹妹。并分饮食版、商业版、运动版、校园版、绿色版和冠希版等各个版本，真让人眼花缭乱，喷笑不已。
奈奈一早上就靠这些笑了，而且她确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会靠这笑，顺便不厚道地将之转载——独乐乐不如齐乐乐嘛。
“那你以后还玩不玩呢？”英子在一旁笑问。
“玩啊，当然玩。现在见不得人的不是我，是帝色哥才对。”奈奈笑得没心没肺，“我很同情他。”
其实她这人很重感情的，对帝色也是啊。只不过，咳，何谓感情？古人说得好，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不如死。
她决定向古人们学习。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帝色那倒霉蛋的话，她一定会很心胸广大地拍着他的肩，欣慰地说：“看到你过得不开心，我就安心了……”
手指如飞地登录游戏，古老的城门打开，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古老的画面中站着的不再是一身传说的南宫如如，而是一个三十七级的小邪剑，名叫奈奈。
这是奈奈的第一个号，连点数都加错了，所以很早就被奈奈废弃了，但是奈奈一直没舍得删。
“等下你来收我做个徒弟吧，把我带到三转。”奈奈对英子说，“三转了我就御剑飞行，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哥哥去。”
“你这哥哥还是挺厚道的。”英子朝奈奈吹了个泡泡，“不过，你怎么确定他还玩这游戏？他老人家都退隐一个多月了，说不定昨天也是昙花一现，给你报个仇就走人呢？”
“他敢！”奈奈瞠目，然后立刻泄气，拿起手机磨磨蹭蹭地说，“我发个短信啊，你还是快点来嘛，赶紧把我养大，我找不到哥哥就飞去嘲笑帝色去。”
“……我昨天居然会同情你，我看这倒霉孩子才是最惨的，怎么就碰上你们两个禽兽兄妹呢？”英子“啪”地吹破泡泡，转回计算机，“好了好啦，别瞪我，我去占位置，叫我老公去接你哈，他可是咱楚国最强的刺客吔，你看着点，叫鹿鼎铜锤爷……一纯爷们哦！”
纯爷们？奈奈看了英子一眼，低头去发短信，手指停顿许久，才一一敲了下去，紧张而虔诚。
“哥哥，谢谢你。”
这一句停了半天，奈奈觉得实在是太少了，这才不得已地加了一句——“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
等短信发出去了，奈奈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女追男手册上的逼人表白大法么？
隔了半晌，暮江流回了短信。
“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奈奈愣了，没想到这厮看起来像个作古的兵马俑，脑袋里居然不是石头。瞧这话说得多圆滑。
但是奈奈相信这是真话。
就像她犹犹豫豫写下的那段话，简短，笨拙，未经思考，却发自内心。
所以，这句简短、笨拙、仿佛未经思考的话，让奈奈很感动。
人一感动，就会冲动，一冲动……就会干蠢事。
“可是别人不这么认为啊。”奈奈快速地回了一条，“大家都说你宰帝色跟杀情敌似的，比冬天更寒冷，比鬼子进村更恐怖吔。”
这句话是从官网的今日热帖里抄来的，暮江流屠城宰王的帖子她看了五遍，几乎都能背下来了，这会儿一发出去，奈奈的头就捶在桌子上了，还弹了两下。还有人能比她更直白么？
暮江流回得也挺快，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感情波动。
“那我以后对你坏点……其实，我不喜欢杀比我弱的人，但是帝色例外，一看到他，我就会忍不住想杀掉他。”
奈奈没细想，为什么隔着部冰冷的手机还能准确地察觉出他的情绪，只是慌了手脚地迅速发了一条短信安慰他：“我不是怪你啦，我知道你不是欺负弱小的人……你欺负他之前肯定不知道他比你弱小吧。咳，他这人就是这样，装B被雷劈啊……”
奈奈像个禽兽似的，害的帝色惨死不算，还毫不留情地奚落了对方一顿。
短信发出去后，半天没回应。
奈奈等啊等，等到英子在那边喊她老公快到了，准备接应，这才咬咬牙又发了一条。
“哥哥你还玩游戏么？”
“……你还玩《天下》么？”
两条短信同时发出，同时收到。
“我来找你！”
“……那我找你。”
又是同是发出，同时收到，还无比迅速，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最后一条短信是暮江流发的，奈奈决定把它存在手机里不删了。
“……只要你希望，我就陪着你。”
将手机屏幕贴在额头上，奈奈轻轻微笑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与她的心贴得如此近过。
明明相遇在同一个游戏里，和帝色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有，可是偏偏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相比之下，和暮江流一起奋斗的日子很艰苦，那时候物质缺乏，很多东西只能眼馋，但是她总是觉得很温暖，很开心。
这样满溢而出的幸福，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了。所以她更想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他只是她的哥哥，而她只是他的妹妹？一直一直，跨不出这条界限。
昨天真的很痛苦，她不否认，那种被抛弃、被践踏的悲哀伤到了她，但是如果能用这一切换得他的回归，换得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的话，再来几次她都能忍受。
眼角弯弯如月牙，奈奈抬起头，然后笑容瞬间垮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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