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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俗话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 对于第三十考场的考生们来说,元澈就是这么一匹“瘦死的骆驼”。
虽然不知道上次是出于什么原因, 导致他这回沦落到了实验室, 但另外二十九个考生都坚定不移地相信,他这次一定会重新“肥”回第一考场,一雪前耻。
“差生”聚集地头一次迎来这么大块的肥肉, 不揩点油简直是巨大损失。尤其是坐在元澈前后的考生, 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不好好利用,估计会被当成傻子。
贼心不死的前排男生在考试过程中频频回头,一眼一眼地往元澈卷子上瞟。但该考生也相当有自知之明,不敢把瞄到的全抄上去, 于是斟酌着选出一些改了改。
难题不敢照抄,都改掉。
不算太难的……嗯?怎么和自己的不大一样?
前排的男生迷惑不解, 踟蹰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后面那位大神,把自己的答案悉数划掉,改成了元澈的。
……
最后一个考场里, 唐染赫然是众“渣”之中的一股清流。
飞来飞去的纸团与他无关,扭头交谈打手势与他无关, 坐在角落里岿然不动, 全神贯注地研究着卷面。
以前秦朔坐前面的时候还经常死皮赖脸地回过头抄抄,现在他“飞升”了,也没人与唐染交流了。
监考老师被这股脱颖而出的“清流”吸引了目光, 站到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此考生的装备实为简陋,一涂卡,一中性而已,连把尺子都没有。
解答错对暂且不论,单看他坐得端正,态度认真,老师便不禁对他产生几分好感。
过了一阵,监考老师转悠回来,看到唐染已经做到需要绘图的题目,忍不住清清嗓子出声提醒:“大家都注意一下,画图题一定要用尺子,不用尺子画,即使做对了也不给分。”
唐染抬头看了老师一眼。
监考老师本以为他会开口求助,已经做好了帮他借尺子的准备,结果唐染只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自然而然地拿起了躺在一边的涂卡笔,把笔头侧立,用中性笔的笔杆当尺,完成了绘图。
监考老师:“……”
唐染整张卷子答得非常顺利,一个磕绊都没打,不出一个小时就做完了全套。
盛景之前曾经允许过考生提前交卷,不过后来发现很多学习差的学生为了早点占领球场,不惜交上白卷出去打球,便取消了这项规定,管你提前多久做完,统统得挨到铃响交卷。
唐染百无聊赖,于是开始检查卷子。
监考老师又巡视了一圈回来,看到该考生随手从长桌一角的实验器材中拿了两个木块,在卷子上方做抛掷运动,不时停下来在试卷上涂涂改改。
老师忍不住走过去,小声询问:“你在干什么? ”
木块落在卷面上,唐染握起笔,正将一道选择题由“B”改成“A”。
他面不改色地回答:“验算。”
年轻的监考老师瞠目结舌。
年长一些的那位慢慢踱过来,淡定地对同事低语道:“习惯就好了。”
正常操作。
***
月考最后一场考完,学校要求学生回各自班级上晚自习,不得擅自离校。
结束考试的学生们心都飞了,哪里还习得进去,刚好各科老师都忙着批月考卷,没空管他们,于是这场晚自习就变成了热热闹闹的闲聊会。
更有几个胆子大的离开座位,靠到别人的桌边交流起来。
“朔子,听说你这回在37考场? ”金罗直接坐到秦朔的桌沿,转着脑袋嚷嚷,“行啊,良性循环开始了,往后一场比一场靠前呗。”
秦朔看起来倒没那么高兴,耷拉着脸嘟囔道:“循个蛋,考场越往前的越没合作精神。”
估计是在37考场吃着“闭门羹”了。
“没有合作精神”的杰出代表——元澈同学,回到教室一直很安静,脸往臂弯里一埋,就地化作了一座“沉睡者”雕塑,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封闭不严的实验室窗户吹了他两个小时的凉风,现在身子都有点木。
往常过得迅疾的晚自习此时变得漫长,待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咱把门插上,看个电影吧? ”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响应,门边的同学说干就干,不光把插销怼上,还顺手关了灯。
金罗从秦朔的桌沿上滑下去,冲到讲台上就开始找电影:“咱们看什么,动作惊悚喜剧爱情悬疑? ”
下面一致呼喊:“找个短的找个短的!”
金罗翻了一阵:“没有短的啊,这都两个多小时的。”
刚刚月考完,“学魔”丁一凡也难得放松,重拾“车技”,道:“你们要一个小时多点的啊?那得是爱情动作片。”
班里同学“吁”了他好几声:“我们听不懂啊,听不懂。”
有几个脸皮薄的女生使劲憋着笑,在黑暗里悄悄红了脸。房雨婷面色不变,毫不留情地数落丁一凡:“能不能注意点??这还当着女生面呢。”
丁一凡认错认得倒快:“对不起婷姐,我再也不敢拉女乘客了。”
金罗挑挑拣拣,最终翻出来个一个小时多点的小众恐怖片,说:“就这个吧,现在看比较有气氛。”
唐染从他的专属座位看偏向黑板左侧的投影幕布有些艰难,时间短还好说,一个多小时都扭着脖子实在是吃不消。
他直接搬着自己的凳子,在元澈的旁边落了座。
元澈的脸依旧埋在臂弯里,手肘距桌沿有一扠的距离。
唐染把手搭上那片空白区域,轻轻碰了他两下:“起来看电影了。”
元澈一动不动。
他这个人矛盾得很,醒着的时候不喜欢嘈杂的环境,睡觉时却需要光线或适当的人气。
唐染把手肘支上那一扠的空地,盯着元澈的脖颈看了一会儿。
室内唯一的光源来自播放着恐怖片的投影仪,幕布里的鬼哭狼嚎和身后同学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元澈就在这“二重唱”中睡得不动如山。
“牛逼。”唐染心里这样想着,慢慢收回敬佩的目光,抬眼去看那部惹得部分学生鬼吼连连的恐怖片。
不过是刚放了个片头而已,谈不上有多吓人,大概只是周围气氛到位,再加上大家刚结束考试,心情异常兴奋的原因。
***
影片放到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唐染看得兴致缺缺。
此片在剧情设置上颇为狗血,对于熟知此类影片套路的人来说并不新奇,“恐怖”两个字大概全靠各种闪现的僵尸和制作精良的残肢呈现。
唐染觉得很没意思,于是再次试图唤醒身旁的伙伴。
唐染这次直接往桌沿上一趴,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友好地往元澈露出来的脖颈上吹了口气。
……元澈立刻有了反应。
他轻轻瑟缩了一下,半眯着眼睛,缓缓抬起头。
正巧与幕布上一只枯白的僵尸看了个对脸。
“……”元澈眼中的杀气丝毫未减,稍一停顿,侧过脸去,又刚好与近在咫尺的唐染目光相接。
他大概没想到这货会趴得这么近,瞳孔倏然一缩,身子本能地向后仰去。
唐染:“……”
笑不出来。
这什么反应?
……自己比鬼还吓人的意思??
被打扰睡眠的元澈出离愤怒,寒着脸阴沉道:“唐染,你是不是有病!? ”
唐染看上去不仅不生气,反而欣喜难抑,有如高山流水遇知音:“这都被你发现了!? ”
元澈:“……”
唐染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仿佛在传递某种机密:“我得了一种,看烂片的时候不跟人逼逼几句,就会憋死的病。”
元澈:“……”
影片的声音完美地盖住了两人的低语。
元澈目光扎在唐染懒懒搭在桌沿的胳膊上,低沉道:“我数三下。”
唐染反而把胳膊往里一推,又向前趴了趴,痞里痞气道:“聊会儿呗,救人一命。”
元澈:“……聊你大爷,滚回去。”
前后两句虽然并列,但明显能听出重点在于“不聊”,而不是“滚”。
“真不聊?那一起睡吧。”唐染极其欠揍地笑了一声,学着元澈刚才的姿势埋下脸去,“给我让个地儿。梦里见,晚安。”
“……”元澈脸很臭地盯着占去小半张桌子的人看了半晌,拿起桌边的一支中性笔,戳了戳他的肩。
唐染装死。
元澈顿了顿,低沉道:“起来。”
唐染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趴下。”
“……”
一个多小时的恐怖片放完,下课铃声几乎也同时响起。墙边的同学站起来,唰地摁开灯,一时间还真有那么点电影散场的感觉。
不少人站起身打着哈欠伸懒腰,左右活动着坐得有些发僵的背。
突然,有些同学一个哈欠没打完,张着嘴生生定在了原地——
他们看见讲台左侧的课桌上,他们班两位大佬共桌而眠,睡得风雨不动,四平八稳。
……睡眠现场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两位的胳膊肘还死抵着,纵使在睡着的情况下,桌子下的腿和脚也在暗暗较着劲。
******
唐染醒过来的时候有点懵逼。
他迷迷糊糊地记得,睡着之前一班人还在大呼小叫地看电影,就这么“眯”了一会儿的工夫,幕布都收起来了,周遭安静得瘆人。
唐染碰碰桌边趴着的另外一个,问:“几点了? ”
元澈还没醒盹,似乎很不悦,桌下的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他一下。
唐染回头扫视一圈,惊奇地发现人走’楼’空。
窗帘严严实实地闭着,黑板上方钟表的嘀嗒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手机的光亮破开一格暗色,上面的时钟赫然显示:距离晚自习下课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
元澈是被一股淡淡的糊味唤醒的。
睁眼,面前赫然是一个新时代青年“火炬手”。
火是明火,下面的纸卷轴……有些眼熟。
元澈:“……你烧的什么? ”
唐染看了眼越来越短的“火炬轴”,说:“唔……数学?好像还有一张化学卷子。”
“……”元澈木然地看了几秒,问,“……哪里不会点哪里? ”
唐染一下子居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短促地笑了一声,说:“是啊。”
这货不知是闲的还是冻的,边在火上烤手边问:“睡神,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
元澈就着火光,顺着唐染的眼神看过去,发现讲台上留了串钥匙,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四个大字:“叫了,不醒。”
“……”
眼看纸卷快要烧到底,唐染吹口气把火熄了,打开手机电筒晃了晃,问元澈:“走不走? ”
不走还在这里过夜不成。
元澈刚站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是谁的卷子? ”
“……”唐染愣了两秒,说,“就,桌子上随手抽的。”
!
神他妈随手……
气氛突然尴尬。
有人睡觉认床,唐大少睡觉“认桌”——更准确地说……认错了桌。
睡得太过舒服,即使旁边还趴着个人,一觉醒来依然忘了自己是在谁的桌子上……
元澈面无表情地望向唐染。
唐染哑然片刻,干笑一声:“那什么,我的赔给你。”
唐染说完身子就下意识地往后一撇——完全是被某位大佬培养出的条件反射。
谁知道对面根本没踹过来。
元澈只是冷冷地看了他数秒,最后说:“复印。”
唐染一时没明白:“嗯? ”
“拿去复印,”元澈又臭着脸重复了一遍,“少拿我当幌子。”
卷子是当天留的作业,唐染原本就不打算做,不料刚碰上个“合适”的理由,就惨遭无情拆穿。
元澈打开手机电筒,径自向门口走去。
唐染“喂”了一声,匆匆卷起自己桌上的试卷跟上:“委婉一点会死啊。”
走廊上有几扇没关严的窗,湿润的水气随着冷风灌进来,扑了两人一脸。唐染伸头往楼下看,发现一片片积水在地面上泛着暗淡的光泽,他说:“刚才下雨了。”
元澈“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嘴上催促了一句:“快点。”
盛景中学面积广阔,教学楼到单车棚间的距离不短,离学校大门的距离更为可观。
晚自习间的一场雨在地上留了不少积水,想也知道骑车回去将收获怎样一个泥水斑斓的后背。
走出教学楼,唐染大步迈过地面上的一片积水,对元澈道:“打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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