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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汇泽阁外。
温祈元等了一早上,直过了午时,也未曾见那进去通禀的公公出来。
他哪知道,头一回小公公请人进去回禀时,就被金公公拦下来,压根儿就没叫人报到赵陆跟前。
而金公公一听是温祈元,自然皱着眉叫通禀的公公打发了他。
可惜温祈元贼心不死,冰天雪地里站了一两个时辰,才慢慢醒悟过来。
难道那位公公是在哄他么?不敢得罪陛下,所以就得罪他,叫他在这里白等这些工夫。
喉咙又痒又痛,鼻子也渐渐堵了起来。温祈元知道这是要伤风的症状,也不敢多留,吸了吸鼻,抱着手臂就往外跑了。
一直到跑出宫门,他才松了口气。
幸而没撞见领他进去的小公公,不然真是丢人丢回家。
领路到行宫的忠勤伯府下人也等了许久,见温祈元来了,心中虽然等得厌烦,但面上只挂着笑,对温祈元道:“公子可算出来了,叫小人好等!”
温祈元只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就要跨上马去。
打量了他的神色,似乎不是高兴的模样。下人便试探问道:“温公子果真得陛下的欢心,竟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么?”
温祈元一僵:“莫说这些,早些回去,我还有话同忠勤伯说。”
提到了姚霑,下人自然不敢再多言,呐呐着退下,见温祈元已纵马走了,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背,扬鞭朝着他追上去。
只是心里越发不乐意。
温祈元既无家世背景,又无功名傍身,能和他主人称兄道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若原先他还有个驸马名头可以唬人,这会儿却连公主都落魄了,至于他这个旧驸马?
切。
这般想着,手上的鞭子甩得重了几分,策马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
只是跑得再快,等马匹驮着二人回了忠勤伯别院,早已过了未时,快到申时了。
原本就在风地里冻了一早晨,这会儿又迎风骑马,才跨下马背,温祈元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霎时觉得鼻塞眼花,连脚步都重了起来。
但他心事未了,只是硬撑着走进前院,想让姚霑替他出主意。
另有人在前领路,到了花厅,又入内通禀。
姚霑很快就迎了出来,只见他披着白狐皮里的鹤氅,笑容满面:“温兄劳累了。”
说着,将温祈元带进花厅。
才冻得不行,扑面一阵暖风,温祈元细细嗅了嗅,似乎还有些香气。
但这么一转换,他禁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
姚霑一愣,忽露出嫌恶神色,只是温祈元望过来那瞬又变作担心模样,问道:“温兄可还好么?”
温祈元连连点头:“还好还好。”
又为难道:“只是叫姚兄空等了,我竟连陛下的面都,都没有见到。”
闻言,姚霑只微微怔了一瞬,很快便安慰起温祈元来:“温兄说什么叫我空等的话。我不过白出了几个主意,温兄才是真真儿去做的人。”
又道:“温兄可细说说,到行宫都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姚霑的话,温祈元便把他在行宫所见所闻都吐露出来。
只是说到“湖嫔”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说了出来。
“哦?”
这下连姚霑都疑惑了:“温兄的意思是,陛下宠爱的湖嫔,竟和湖阳公主生得一模一样么?”
温祈元连忙摆手:“不不不,或许有些不同。只是——”他顿了顿,又努力回想一番,喃喃道,“只是我瞧上去,真如一个人似的。”
两厢沉默,姚霑忽笑道:“温兄也不必如此记挂,一计不成,咱们就想二计罢了。且让人送温兄前去歇息片刻。”
又起身:“温兄仍未用饭吧?一会儿我也叫人预备了,送到温兄房里去。”
说起午饭,温祈元便觉腹中空空,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又拱手赧然道:“如此,麻烦姚兄了。”
姚霑摇头,叫了下人进来,吩咐了一番,就让人领着温祈元出去了。
等温祈元走了,他才复又坐下,皱着眉仔细思索其中关窍。
湖嫔和湖阳公主……
温祈元说此二人相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对湖阳公主起了异心,所以特意找了一个长得像的人来慰藉么?
若真如此,看来陛下也是和他同道中人。
思及此处,姚霑忍不住暗嗤。
找个长得像的人,终归不是原主。
要是换成自己,什么亲姐姐不亲姐姐的,必定将人抢过来,先睡了再说。
但他也对这位湖嫔起了好奇心,思索一番,喊来小丫鬟,让她叫刘氏过来花厅。
原本刘氏只是他带来作乐的,这会儿倒是忽然间有了别的用处。
早上已被压着做了一回,哪知要用晚膳了,姚霑又叫她过去。
刘氏惴惴不安走来花厅,只低着头行礼:“伯爷。”
她不敢多说,怕姚霑因此发怒,祸害到她身上。
哪知这回姚霑神色可亲,朝她招手道:“过来,坐着罢。怕我做什么?”
刘氏一凛:“妾身敬爱伯爷还来不及,如何会怕。”
没用的话一箩筐,姚霑有些厌烦,只道:“坐下再说。”
刘氏便坐在他对面。
只听姚霑道:“你知道咱们这座别院,离皇家的行宫是最近的。”
刘氏便呐呐:“自然是伯爷得天子眷顾。”
“不是说这个。”
姚霑凑过去:“明日你就去行宫一趟,我派人护送你。等到了行宫,你替我请行宫里的湖嫔娘娘过来,就说——说请娘娘来咱们别院赏玩。”
刘氏心一跳,直想拒绝,只是不敢,便犹豫道:“妾身是深闺妇人,只怕应付不来,倒让伯爷空欢喜一场。”
姚霑一挥手:“这有什么?我听说陛下这阵子出了事卧床,想来湖嫔闷在行宫也没什么好玩的。你只去了,说些好话,湖嫔自然高高兴兴就来了。”
听见他这口吻,刘氏心里越发憷了。
往常姚霑用这副模样同她说话,叫她做事,不是要买新的小妾,就是让她请戏班子来唱戏。唱着唱着,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小旦就唱到姚霑床上去了。
偷偷瞧了一眼姚霑,刘氏只打怵,难道这回,他不要命了,竟想染指天子的人了么?
这算什么?自己儿子还没生出来,这似乎唾手可得的爵位也未到她儿子手上,姚霑就急着前去送死了?
一向胆小怯懦的刘氏,这会儿却忽然神思清明起来,直劝道:“伯爷,我们这儿毕竟庙小,只怕容不下娘娘那尊大佛。况且伯爷也说,陛下卧床了,妾身想,湖嫔娘娘自然要在旁侍疾的,也无空闲前来。”
姚霑从未被人反驳过,自小到大哪一个人不是捧着他纵着他?
刘氏说着这几句,姚霑便忽立起身,劈手就是一个巴掌。
“贱妇!我叫你去,你去就是了。这张嘴如此能说会吐,怎么前几日叫你含一含爷的东西,就死也不肯了?”
刘氏直叫他说得满面通红,低着头不敢作声。
姚霑下了令:“明日卯时你便出发,戌时前就将人给爷带到。若带不到——”他冷哼一声,“八年无子,我看你这伯夫人,也该让贤了。”
刘氏霎时跪倒在地,抱着姚霑的腿哀求道:“伯爷息怒,妾身去就是了,去就是了。”
姚霑却一脚踢开她,自顾自走了。
只剩刘氏瘫在地上,久未缓过来。
第二日,行宫。
刘氏自然见不到赵宜安,她正领着人祸祸后花园那些花去了。
在汇泽阁外停了好一阵,也未有人叫她进去等。刘氏才死了心,带着随行的丫鬟,往原路走回。
谁知柳暗花明,前头忽来了一队人,
刘氏原想着避开,但耳边传来对面那些人说话的声儿,似乎是叫湖嫔走慢些。
湖嫔?
心内一惊,刘氏急忙迎面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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