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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冥夜尚在梦中，却听见自己的窗被人打开。仃伶从窗外爬了进来。晨露浸润了她的衣襟，弄皱了她头上的配花。她一面瑟瑟颤抖，一面飞快地跃进冥夜的房间。朝霞刺透浓雾，落在冥夜房间。

仃伶见着冥夜起身，便欢快地招呼他：“冥夜。冥夜。你快来帮我。”

“你怎么了？这么早……”冥夜舌尖的话打了个转，“怎么还爬窗来找我？”

仃伶早已跳了进来。她只是盈盈一笑，而后绕在冥夜身旁打着转：“我昨夜出去玩儿了，我怕我父亲逮我，你帮我忙嘛。”——她的意思是，假装她一夜都在此处。

“你独自出去玩了一夜？”仃伶想笑着蒙混过去，然而冥夜心里却猜到了七八分，“你不是去浓雾谷了吧？”

仃伶不作声，但是脸色顿时平静下来。张扬转瞬离去，倔强忽而贴上了她的眼眉。冥夜明白她。她只是顽劣不堪，一面懵懂可爱，一面又大胆异常。他只好顺着她的意思替她做戏一场。然而一面也有了新主意。

“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发生什么了，那你就得告诉我昨天你看见什么了。”冥夜学着仃伶的口气，“不然，我就永远不帮你。”

仃伶觉得有点委屈，却又不得不接受：“答应你好了。”

于是那之后，仃伶时常一个人去往浓雾谷。在夜晚，冥夜在房间点一盏长明灯，示意未睡。而小仃伶就在冥夜的掩护下一个人跑去谷中。起先冥夜有些害怕，那谷中传说是人人心中的刺，无法吞吐的存在，让所有人都觉得疼痛难耐。

但随着仃伶日夜进出谷中，他也便放下心来。

仃伶从未有过损伤。

不过晨露会浸染她的衣衫，她裙边湿漉漉能捏出凉水。而他应仃伶的要求，用小支的烛火烘烤她的衣裳，一面听仃伶讲叙夜里所见。事实上，冥夜自九岁那年之后，再未去过谷中。心里有着模糊的抗拒，让他对浓雾谷敬而远之。

并且随着记忆的流逝，自己也记不得那谷中分毫。

仃伶的见闻没有丝毫离奇之处。

她夜晚摸着黑走进浓雾里。她觉得欢快异常。那雾如此之浓，仿佛随风而动的帷帐，将世界隔得七零八落。她每穿越一层，便觉得越过了一个世界一般。谷中大雾自入夜之时来临，到月上树梢时最为浓烈。最浓时，整个人如处云端，握一手虚空都是凉薄的雾。

“可好玩儿了，你又不同我去。”仃伶撒着娇。

“我去了谁替我们假装呢。”冥夜亦伸手去捏她小巧的鼻子，“你好像越大了越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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