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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肆起,柳淮端坐案前,他作为此次科举的主考官,自是不会亲自批阅朱卷,而是饮着茶水等着副考官将各自房里取中的朱卷递上来。
少顷,乙字房的考官来了,他给柳淮递了个眼色,将卷子递了上去:“大人,下官觉着这几份朱卷当为今儿晌午这半天的最佳。”
柳淮捻着胡须,接过朱卷翻阅。
前几份倒还像模像样,有些确实炳炳烺烺,实为良才,又有两篇,中规中矩,平庸至极,但一打眼扫去就看到了原先敲定的“关节”,柳淮朱笔不断,在每份考卷的“取”字旁连写了好几个“中”字,便已取中了他们。
直到最后一份——
“怎的诗赋少了一句?”柳淮蹙眉,压抑着声音道,“便是作弊也太假了,打回去!”
柳淮瞪视下,副考官露出为难的神色,声音都要压成气儿了道:“看这内容,应是府上大少爷的娘舅的考卷,这……”
柳淮抚须的手一顿,他膝下儿孙缘薄,眼下两个儿子都成亲了,却生不出嫡孙来,还是二儿子房里的妾生了个儿子,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爱愈珍宝,对那个妾也高看两分。
这次“照料”也没落下这妾的家里人,一路从乡试照料到会试,甚至是给了甲等的待遇——直接把拟好的答案给了他,背下来誊上来就成。
可恨他知道这人没用,没成想能疏忽至此,抄都抄不好!
难怪底下人得了自己吩咐也只给了他乡试榜末的成绩。
柳淮捏着手里的朱卷,思及府中的长孙,又看了看眼前唯命是从的考官,沉吟了会儿,到底拿笔舔了舔墨就要批下去——
面前的副考官眼神闪烁,突地说一句:“这、不会出事吧?”
紫毫笔尖已经立在纸上了,留下一个细细的墨点,柳淮只当他胆小怕事,无谓道:“这么多人都跟咱们在一条船上,有本官在,有何惧。”
副考官道:“是。”
已取中的朱卷留在了柳淮处,副考官空手离去,与另一个捧卷而来的副考官擦肩而过,是丙字房的考官,皇上的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下,复又各自前行。
乙字房考官站在外头,听见里面柳淮的声音悠悠响起:“这篇文章,唔,仿佛还差些火候——”
“但立意极好,又与民生相关,下官以为还是可取的。”
“不妥、不妥。”
……
秋闱放榜之时,桂花飘香,又素来称为桂花榜。
街上人声鼎沸,商贩的摊子都收拾了个干净,生怕被人踏平了去,考生莫不围上去找着自己的名儿,楚信从天不亮就守在贴榜处等着,一贴出来他便急切地找着自己。
他从上往下看,一排排看到了最后。
没有、没有、没有……
怎会没有!
他的目光贴在最下面两行,不敢置信地滚动着眼珠子,最边角写着“文高畅”三字。
文高畅都中榜了,而他没有!
不是他门缝里看人,是文高畅自来三棍都打不出一句像样的诗,他能通过乡试已是惊了不少同窗,为何连会试也能——
到底文高畅不是他看重的,楚信平复心神,又把桂花榜仔仔细细看了三遍。
真的没有他。
楚信失魂落魄地排开人群走了出来,一朝落第,此番回乡,下次攒够盘缠再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思及辛苦劳作供他读书的母亲与妹妹,想起她们殷切的目光,他心中苦涩难言,却无可奈何,耷拉着头往客栈而去,准备收拾东西当即离京了。
住栈所费银两太贵,他耽搁不起时间兀自伤怀。
正走着,面前停了个人影,衣着光鲜亮丽,靴子上都缀着明珠,楚信抬头一看,果然是——
“文高畅。”
楚信蹙眉。
“哈,怎么像个落水狗一样,这就要滚回你的乡下茅草屋了?”
“干你何事,让开。”楚信没心情与他计较口舌之争。
文高畅甩开了扇子,这次是把丝绢的,他得意非凡道:“要我说,你也别回去了,小爷这就要做上官老爷了,你还能给小爷抬个轿子,不比你回家种地舒坦!”
楚信攥紧了拳,恨不得打在他脸上,又想起他出门向来离不了书童,自己少不得要吃亏——
等等,文高畅的书童呢?
楚信目光一晃,又看了看文高畅来的方向,和自己背后的皇榜——
“你的书童给你看榜去了?”
文高畅理所当然道:“不然还要小爷自己跟那些贫民去挤吗?”
楚信紧盯着他的脸:“书童还未回来,你是怎知自己取中了的。”
文高畅摇扇的手一顿,嘴唇动了两下,道:“以小爷的资质,两榜进士还用说,更何况区区会试!”
楚信并未放松,继续逼问:“你自幼愚钝,肥头大耳,乡试也不过吊在榜尾上,从何而来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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