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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富丽堂皇的房间点着十几支牛油巨烛,浓烈的脂粉香气充斥着每一寸地方,歌舞弹唱,醇酒佳肴,艳女姣童,欢声笑语,弥漫在这风月欢场。
烈酒灌入腹中,非但没有浇灭心头的火焰,反而使火燃得更炽,烧得浑身几欲爆炸。
几名美艳的歌伎围绕在凌枫明身边,献媚地讨好着他,温软的身体有意无意倚在他身上,暗自邀约着更多的恩宠。
“凌公子,再喝一杯吧……”
凌枫明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一把扯过斟酒的歌伎,搂在怀里,“说,你想要什么?”
那歌伎又惊又喜,这位神秘的公子在春风院里是出了名的大方,常常一赏赐就是千两白银,珠宝首饰更是有求必应,今天终于轮到自己。
“多谢公子厚爱,奴家要是能得一对翡翠玉镯子就很开心了。”
凌枫明重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拿着,明天去珠宝铺挑吧,爱什么样式就拿什么。”
那歌伎喜得几欲晕去,连连万福道谢。其他的歌伎露出又羡又妒的神色来。
“都想要是不是?”凌枫明摇晃着站起,掣出一大把银票,猛地向空中一扔,歌伎们都惊叫着扑去,拼命抢夺飞舞飘扬的纸片。
“你们说,我凌枫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那因酒醉而发红的眼睛瞪着眼前晃动的女人,吼叫着。
歌伎们早已摸熟了他好奉承的脾气,一边抢银票,一边胡乱应付着:“公子当然是英俊非凡,天下无双……”
凌枫明哈哈狂笑,“武林中能谁跟我比?”
“没有没有,就连南方盟的盟主天苍云也不配跟凌公子比,我们凌公子可是武林第一才俊。”
“是啊,什么天苍云、水若风,全是凌公子的手下败将……”
一语似尖刀扎进了凌枫明心头,过去的种种全涌上脑海。他的一生充满了失败,受尽嘲笑,亲生父亲视自己如无物,教中上下明尊暗贬,根本瞧不起他这个少教主……
什么都是假的,就是片刻的虚荣和繁华也是假的。歌伎们无意的一句,便赤裸裸揭开了所有的伤疤……
“滚,都给我滚……”凌枫明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猛然掀翻了桌子。
碗盘盏碟碎落一地,歌伎们吓得面无人色,跌跌撞撞全跑出了门。
凌枫明咬牙切齿,飞起一脚,将桌子踢得粉碎,“水若风,我会一刀一刀零剐了你,看着你在我面前磕头求饶,苦苦哀求,哈哈哈……”
“说得好。”一个飘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眼前。
凌枫明一惊,疾退两步,叫道:“来人!”
十余名护卫应声而出,团团包围了这陌生来客。
那人却好暇以整地掸掸衣衫,拉过木椅落座,莞尔一笑,“堂堂风云教的少教主,居然这般张皇失措,看来我杨雪逸高估你了。”
“南方盟的副盟主杨雪逸?”凌枫明脸色大变,早听说此人与风云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突然出现,定然有所图谋,当即运气于掌,凝神戒备。他的手下更是刀剑齐出,指住了杨雪逸,生怕他有异动。
“来者是客,凌少教主未免太怠慢客人了吧?”杨雪逸双手一摊,神态从容,唇角隐含笑意,更显清雅俊敏,丰采飘逸。
凌枫明一定神,见己方大占优势,料杨雪逸孤身一人,也玩不出花样,冷笑道:“久闻阁下一心一意要置风云教于死地,乃是我教大敌,无端前来,必有阴谋,你最好给我老实招认。”
只这么几句话,杨雪逸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凌枫明果然是个大草包,狂妄骄横,不知进退,如能善加利用,绝对是一颗极妙的棋子。
“你是有名无实的少教主,我是有实无名的副盟主,就凭这点,你我便有可合作的价值。”杨雪逸深知,要想取信于人,必先亮出来意,而这少教主的虚名,正是凌枫明的死穴!
饵已撒下,单等鱼儿上钩了。
凌枫明倏地一震,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激烈斗争,片刻,俊秀的眸子射出狠毒的光芒,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一众护卫应声退出。
杨雪逸菱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看来,自己抓对了弱点。
凌枫明拖过一张木椅也坐下,盯着杨雪逸,“想不到你杨雪逸居然会有求我一天。”
“谁愿意屈居人下呢?”杨雪逸漫不经心地笑,“南方盟是我一手发展壮大的,可惜永远只能做个副盟主。那天苍云毫无建树,霸占盟主之职不说,私下还和水若风勾勾搭搭,这种人根本不配统领南方盟。”
几句话直说到凌枫明的心坎里,“不错,水若风勾结天苍云,便是叛教,死不足惜。”
杨雪逸淡淡一笑:“假如你我合作,制造机会,暗中除掉天水二人,然后我接任南方盟,你掌握风云教,岂不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一想到可以除掉水若风,凌枫明心头便跃跃欲试,只是他也听说过这杨雪逸精明狡猾,自然心存疑虑,“你既然跟风云教有大仇,却又来合作,莫非有诈?”
杨雪逸失笑,“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再说,如果我不表现得与风云教仇深似海,又怎能在南方盟一帆风顺,直至出任副盟主?”
凌枫明冷冷道:“杨盟主果然有一手。”
“怎么,少教主信不过在下吗?”杨雪逸机敏精明,早看透了凌枫明的心思,“春风院后门有件礼物,是送给少教主的。凌少教主觉得合意,咱们再谈合作之事吧。”拱手径出。
凌枫明想不到他说走就走,竟是连一句话也不及说完,心下恚怒,带了手下到后门查验,果然发现几个大麻袋,打开一看,居然全是水若风训练的人,喜怒交集。
“少教主,怎么处置他们?”
“杀无赦!”
手下微一迟疑,“要是教主知道可就……”
凌枫明抬腿便是一脚,“白痴,是你杀了他们么?分明是杨雪逸杀人示威,懂不懂?”
手下恍然大悟,连声应是,将这些人都拖了出去。
郁结多日的闷气得出,凌枫明说不出的畅快,兴冲冲奔入花厅,招来歌伎,又痛饮起来。
隐在暗中的杨雪逸目睹了经过,无声地笑了。在南方盟抓到水若风的手下时,便已定了这计策,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凌枫明直如飞蛾,看见作诱饵的灯火,便不顾一切扑上,完全不管是否会被烧死。
聆听着夜空中凌枫明放肆的笑声,埋藏已久的仇恨又一次掀起,啮咬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陡然间,脑中灵光疾闪,又一个大胆的计策浮起。他迅速推敲了一遍,越发觉得妙不可言。
凌白甫,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一样一样还给你,直到你体验绝望!
杏花楼头酒旗招展,酒香随着春风飘散,薰人欲醉。
水若风喝了一口酒,马上就吐了出去。这镇江的竹叶青又辣又烈,如刀一样割喉咙,怎么会有人喜欢?那潞州的珍珠烧看起来色泽乳白,呈半透明状,香浓四溢,喝下去却如火一样呛辣烧心,半天回不过神。
他猛一拍桌子,喝道:“你们竟敢用劣酒蒙骗人?全部难喝得要死,一个个不想活了?”
伙计吓得直打哆嗦,“客官,我们杏花楼卖是正宗好酒,三年的镇江竹叶青,九年的潞珍珠烧,六十年的老店名酒,天下谁人不知?就连南方盟的天盟主也常来光顾,不会有假。”
水若风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跳起,吼道:“天苍云喝的就是真酒吗?我偏说是假的,全是假的,一个个都在骗我!”猛力挥袖一甩,碗飞坛跌,酒水四溅。
楼上的酒客没想到这位清俊绝伦的青年发起火来直如凶神恶煞,为免遭池鱼之灾,一窝蜂逃下了楼。
“混蛋天苍云,有什么了不起?连这家破店也当你神仙一样供着。可恨,有朝一日落到我手里,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水若风喃喃咒骂着,抓起剩下的一坛竹叶青,大口地灌。烈酒焚心,更是浑身如火烧。他向来谨慎小心,在风云教很少沾酒,这般学天苍云猛喝,哪里吃得消?没多久便已醉意朦胧。
喝得多了,脑袋却出奇的清醒,与天苍云相识以来一幕幕情景不时闪现。被强占时的刻骨痛楚,深中的温柔体贴,初吻时的轻怜蜜意,维护楚汉汶的无情强硬,辗转心头,挥之不去。
无暇理清这刺痛的纷乱是怎么回事,也许,只要杀了天苍云,所有的痛苦就会平息了……
忽然,楼下起了一阵骚动,“快看,是天盟主来了……”
水若风一怔,天苍云居然会到这里来?转念一想,这是出南方盟的必经之路,天苍云路过一点不奇怪。
真是天赐良机,只要暗中跟踪天苍云,到了无人之地,便可以一举杀了他!
趁人不备,水若风轻跃下楼,隐在人丛中,目光左右一扫,就看见天苍云高大英伟的身影,在众人中格外突出。
天苍云神采依旧,站在杏花楼前,笑喝道:“掌柜的,拿两坛酒。”
掌柜的应声吆喝:“一坛镇江竹叶青,一坛潞州珍珠烧。”随手便抛掷而来。
天苍云听风辨形,伸手抄住,笑道:“今儿没带钱,记账吧。”
“放心吧,天盟主,你放在柜上的钱够喝三四年呢。”
天苍云微微一笑,眼帘微垂,站了片刻,待身边一辆马车驶过,便向前走去。
他挟着两坛酒,步调不紧不慢,也不理会周围,似是直入无人之境。
水若风心中升起一丝异样,总觉得天苍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自己酒喝多了?他揉了揉额头,悄无声息地追踪而去。
天苍云一直走走停停,偶尔停下来喝两口酒,有时若有所思,总在有人经过之后,方才继续前行。
这种行走方式甚至比寻常人更慢,一点都不像天苍云平日的作风……
水若风满腹疑惑,天苍云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又设下了什么诡计,诱自己上当不成?
此时离城已远,大路上更加车马稀少,原野苍翠连天,蜿蜒的道路延伸向前,看不到尽头。
正想靠近些瞧个清楚,忽见道边的荒林中似有人影闪过,心中一动,急掠追去。他的轻功天下罕见,人若飘云,竟无丝毫声响。贴近看时,微微一惊,潜伏在林中的竟是风云教所辖的滇边三鬼。
风云教人多势众,盘踞南方已久,许多武林旁门为求保护,都前来投靠。水若风平日不大瞧得上这些人,向来不予理睬,不料却在这里遇上。看情形他们是想埋伏在此对付天苍云,好向凌白甫邀功献赏,不由得心中冷笑,“天苍云也是你们三个丑鬼对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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