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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夫妇两离府大半日才归来，倒是让陆言一番好等。好不容易把陆文修盼回来, 他连忙把李玉珊从尼姑庵落跑的消息告知对方。“我已经略作了打听, 有人说几日前有个尼姑打扮的人出城往西南去了，许是去江西找李桓大人。”

陆文修心下一会是满都拉图来京的目的, 一会又是柏述话里有话的说辞，一个李玉珊此时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他随手把字帖递给陆言收好，淡然道：“她还不似她娘一样作恶多端，就随她去吧。”

陆言忙接过卷轴, 径自走了。

本是端午佳节, 可是在柏府闹了这么一出, 陆府也全然没了过节的气氛。陆文修干脆把自己关进书房, 连晚饭也只让陆言送碗粥进去。柏紫苏见夜已深, 书房里却还亮着灯，便找陆言准备了两盏油灯端进去为陆文修添上, 撒娇似的说：“天色暗了，一盏灯仔细熬坏眼睛，到时候变成瞎瞎，你就看不到如花似玉的我了。”

陆文修眼前的书虽翻着, 视线却投在书旁的桌上，显然是若有所思。

柏紫苏说完话他才后知后觉冲她一笑, “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有心了。”

“都说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柏紫苏又把鸡汤放在陆文修面前，“你有什么心结，不妨说来给我听听？”

“朝堂上的事情, 可不像话本子一样有趣，你当真要听？”陆文修挑挑眉毛。

柏紫苏拉把凳子来坐在陆文修身边，支着下巴看他，“无趣又能怎么样？朝堂上还不是有那么多不亦乐乎的人？”

陆文修伸手合住面前的书，给柏紫苏略略讲了今日在柏府的事由。

柏紫苏暗自点了点头，“我听了只觉得柏太傅许是要干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我也知事出反常，可是他只嘱托我照料好你，再多些便只字不提。眼下虽给我这两幅字帖，可吏部尚书孙建极近些日子根本不在京中，我实在捉摸不出他想干什么。”陆文修的眉头又沉了三分，“军中本已是多事之秋，这边再乱一场，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柏太傅事事依仗潘首辅，他要搞大动作，只能是朝着潘和吧？”柏紫苏撇撇嘴，“他不准备跟着潘和干了？”

陆文修抬起眼，像是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他要扳潘和？”

要是当真如此，那也太过突然了。且不说在众人眼中柏述向来是潘和的人，扳倒潘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这边就连柏紫苏的二哥都与潘世严交好，如果柏述突然和潘家反目，他能急流勇退把这些丝丝连连的东西理得清么？

“总要有个理由吧。”柏紫苏百思不得其解，“就好像我装贤淑是因为怕被你砍，你手上留了疤是因为玩弄过长姐的发簪一样，凡事要有个缘由才对。”

“这些事柏述当然不会随便与外人道。”陆文修抿抿薄唇，“内阁的事情虽纷杂繁复，不知有朝一日会不会波及到军中。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就好。”

“你的话我句句听，躲着潘世严嘛，我自然记得。”柏紫苏乖巧地点点头。

陆文修若有所思地看看柏紫苏，嘴角噙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现下已经这么晚了，咱们早些安歇吧。”

一听陆文修说“咱们”，柏紫苏便顺其自然地牵住陆文修的手，笑嘻嘻地对他露出了小虎牙。

陆文修起身熄掉书房里的灯，柏紫苏便蹦蹦跳跳往外走。看柏紫苏这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陆文修心下也顿时轻快许多，可惜他的笑还没来及露在面儿上，柏紫苏就因为过于开心一跤绊倒在门槛上。

陆文修还没有来得及拉住她，就听见她一头撞在门上。陆文修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扑在地上的柏紫苏抱起来。月色下，柏紫苏的眼角亮晶晶的，显然是因为被磕地吃疼所以泛了泪花。

柏紫苏能平平安安地长大，似乎也是某种奇迹。陆文修看地心疼却又有些想笑，轻轻帮她吹了两下才说，“不哭，我陪你。”

柏紫苏搂着陆文修的脖子“嗯”上一声，便把眼泪一股脑儿全都蹭在了陆文修的领边。

陆文修抱着柏紫苏回了屋，周围正是一片昏暗不明，平白多出些暧昧气氛。陆文修正弯下腰准备将柏紫苏搁在床上，没成想柏紫苏轻轻一个扑腾，两人就重心不稳一同跌倒在床榻被衾之上。

陆文修耳边传来一阵柏紫苏的傻笑声，她只知道开心，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陆文修一时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顺手捧起柏紫苏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脑门。柏紫苏只觉得脸上顿时发热直烧到耳根，心也开始“砰砰”直跳，她整个人激动又紧张，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陆文修的手缓缓从她脸颊滑到脖子，柏紫苏觉得有些痒，屋中不禁又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如此好笑吗？”陆文修觉得自己难免因为这笑声的感染而不能专注。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开心的事啊。”柏紫苏伸伸脑袋，用嘴贴住陆文修的唇角。

屋子里黑漆漆的，可是透过这黑暗仿佛又什么都能望得见。屋顶上好像有书院里的珙桐树，好像又有静坐读书的少年少女们的影子。花落在柏紫苏心头上散发出阵阵幽香，她和秀儿姐姐迎着夕阳，两个人十指紧握牢牢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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奄奄一息的李玉珊忽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潘世严笑意盈盈，像是看着什么怡人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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