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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下诏狱大概是能留给潘世严最后的面子了，毕竟能被下诏狱的都是达官显贵, 普通人是不能随随便便享受这种等级受虐待遇的。镇抚司大狱里潮湿, 闷热，在这样的盛夏, 无时无刻不在透出一种物体腐烂的臭味。

锦衣卫从陆文修手里接了人，便直接投进这里。锦衣卫指挥使贺由是柏述的人，陆文修一句废话都不用多说，彼此交换个眼神就知道要关照关照某位。柏述本身就暗示过贺由, 想法子让潘世严拔萝卜带泥, 把潘和供出来。只有父子通吃, 柏述才好坐稳朝中一霸的位子。所以镇抚司大狱里的各色刑具一早就准备了个妥当, 各式各样, 那叫一个丰富。

当年，很多人就是被潘氏父子这样送上死路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便轮到潘世严自己走一遭。审人这种活陆文修干得多，看得更多，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他眼看着潘世严像个球一样堆在角落里, 毫无尊严可言的时候，他就忽然来了些兴致。

潘世严还没有被上刑, 整个人还显得十分镇静。陆文修干脆拿起刀让人开了牢门，徐步道他身边踹了一脚潘世严的肥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潘世严，你说说我该怎么还你的情分呢？”他说着拿套着鞘的刀捣了捣潘世严的左手, “你是用这只手动了我的人吗？”

这一下分量不轻，饶是潘世严皮糙肉厚，还是难免要皱皱眉头。

陆文修也不等他回话，干脆拿起刀向下一歪。刀缓缓从刀鞘里滑了出来，潘世严不知道文修想干什么，就见他抓着刀鞘一抛，刀身顿时飞出，他伸另一只手接住刀柄，丝毫没有犹豫地一刀戳穿了潘世严搭在地上的右手掌。

等到潘世严的叫声落下，他才淡淡地问他：“还是右手碰的？”

潘氏严恨恨地瞪着陆文修，眼睛睁地浑圆，眼白泛红，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光，仿佛就要从下一刻就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故而在又暗又脏的狱里格外明显。若是寻常人，怕是要被潘世严的这副样子给吓住了，可偏偏陆文修就不是寻常人。

他一点也没有兴致理潘世严，只是眼疾手快的把刀抽出来。血瞬间跟着刀身一起飞溅出来，撒落在潘世严的脸上，肩上，脚下。陆文修看了看自己刀上的血迹，又转过脸问潘世严，“或者说你两只手都碰了？”

话音才落，刀又瞬间落下，只听到一阵皮肉绽开的声音，潘世严的另一只手也没能幸免于难。潘世严跪坐在地上倒吸一大口凉气，整张脸难免憋的通红。

“潘世严，你害死了多少人，你算得清吗？”陆文修又猛然径自拔刀，“我要是替他们一人给你一刀，怕是把你削成肉泥都砍不完。”

潘世严喘着粗气扯出一个吃力的笑容，“难道你杀的人就比我少？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要动手就动手就动手，想让我招别的，不可能。”

“我提刀，保的是家，卫的是国，杀的是叛国走狗，跟我比？你配吗？”陆文修拍拍潘世严肥硕的脑门，“别急，镇抚司大狱里有的是用来招呼你的玩意儿，你慢慢挑。”

“陆文修，你少自得，你这是诬陷，我不会认的，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潘世严隐隐透出些小人得志之情，“你以为下了诏狱锦衣卫就会为难我吗？连指挥使贺由都是我爹的人，我怎么样，不是你说了算的。贺由就算不敢违抗皇命，那也不敢就这么公然得罪我们潘家。”

陆文修转过身抡着刀鞘劈头盖脸就给他一下，潘世严脸上留下个红印，整个人都被砸地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陆文修紧接着又给了他一刀鞘，潘世严顿时被打爬在地上，两只手早已经鲜血淋漓，骤然伏地，疼痛顿时提醒潘世严不能忽视两只带着血窟窿的手。

“通敌叛国被抓现形，你还指望活着出去？你说你聪明了那么久，怎么偏偏现在这么笨？”陆文修报以蔑视的冷笑，“你闲下来也不用脑子想一想，柏太傅真的愿意任你调戏他的女儿？”

“你……”潘世严眼角一跳，仿佛想到了些什么。

“我要是让贺指挥使把恨你的人放进来这镇抚司大狱来，你信不信你能被他们一口肉一口肉活活吃掉？”陆文修嗤笑一声，“给你上刑具都是浪费了，何况，你就敢那么保证贺指挥使是你爹的人？”

听着陆文修的这一席话，潘世严的身子慢慢僵化了。

“再说了，上刑这不是你最引以为傲的本事吗？”陆文修挑挑眉梢，“你难道就不想试试自己有多厉害？”

“陆文修，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潘世严又叫道，“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陆文修冷眼一瞥，“那正好，咱们慢慢熬着。我就怕你死地太快，这就太让人扫兴了。”

他说着对牢门外的人招招手，立即有人搬着个博古架缓缓挪了进来。陆文修顺手从上面拿下那套铁制的络头，“潘世严，潘少卿，看着这些东西眼熟吗？”

潘世严的脸部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冷汗从他颈上的褶子里慢慢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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