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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陆文修躺了整整两天，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蓉城能叫得上名的郎中被陆府请了个遍, 可是所有人都对陆文修的症状束手无策。陆文修脸上没有血色, 连手都是冰的。除过还有些微弱的气息，几乎和死人无异。柏紫苏衣不解带地待在他床边, 任陆母和陆文娇怎么劝，她就是不肯离开。

蓉城即便是入冬，也从来不会下雪，可是今年却像个意外, 飘絮似的大雪早早就从天而降。陆文修前些日子虽咳, 但是看起来却还不是什么至于殒命的恶疾。这一下情况却急转直下, 众人皆是彻底慌了神。

床边的火盆子还在哔哔啵啵地冒着火星子, 屋里烤地暖烘烘的, 可躺在床上的陆文修却像块冰，柏紫苏牵着他的手, 怎么都捂不暖。

那个凶神恶煞的昭武将军没了，那个温柔如水的秀儿姐姐也没了。柏紫苏靠在床边呆呆地望着双目微阖的陆文修，她搞不懂，明明只是回四川来丁忧, 为什么一切就会变成这样。她明明还想着陆文修可以看着他们的孩子抓周，可以教他们的孩子写字, 却偏偏没料到陆文修会连这个孩子都看不到一眼。

毛桃儿把汤搁在柏紫苏身边，柏紫苏有孕在身，不能这样干扛着。

“夫人。”毛桃儿轻轻叫了一声，“您多少吃一些。”

“我来的时候看到小柿子在门外呢, 怕是想来见您。”毛桃儿又接了一句。

柏紫苏依旧双目无神，只叫毛桃儿把东西放着，小柿子要是想进来，只管叫他进来。毛桃儿只好应了一声，径自出门去了。

半晌之后，小柿子才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柏紫苏强撑起笑脸，叫着他的名字。

小柿子于是抿抿嘴，吞吞吐吐半天才张口，“夫人，我有些话想说。”

“将军手上的疤，形状像极了种蛊用的杵器。”他的声音很小，没有任何底气，几乎就像是蚊子在叫，“那天将军教我写字，我仔仔细细看过的，绝不会认错。”

“种蛊？”柏紫苏看了看小柿子，脑海里搜寻着对“蛊”这种东西为数不多的认知。她本以为这种东西只有传闻和话本子里才会出现，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告诉自己陆文修也种了蛊。

小柿子点点头，“我以前在青元宫的里做过几个月的杂活，是偷偷听道长们说起，机缘巧合才见了那种蛊的蛊杵。细细想来，和将军手上的疤很像，非常像。说不定将军就是因为……”

柏紫苏的神色难免凝重了几分。既然小柿子说陆文修手上的疤形状很像他在青元宫见过的蛊杵，那去青元宫说不能还能求得一线生机。至少，她能搞清楚陆文修的状况为什么会急转直下，运气要是好一些，说不定陆文修真的是因为这蛊才会如此，那一举找到解蛊的法子，陆文修就有救了。

“小柿子，谢谢你。”柏紫苏的眼神本像是干枯的泉，此刻却忽然焕发生机，“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讲，好吗？”

小柿子连连点头。

天还没有亮，柏紫苏待小柿子离开，终于草草吃下几口饭，她得救陆文修，她不能倒。

青元宫是蓉城有名的大道观，小时候她也被父母带去求过平安符。柏紫苏早早就找老管家准备好车马，宵禁才一解，她忙让人赶车往青元宫去。

青元宫背靠青元山，昨夜下了雪，待柏紫苏赶到时才刚刚开门洒扫。

柏紫苏说明来意，门前的道童方告诉他，德高望重的几位道长都住在山上的小观里，平日不常下山来。柏紫苏闻言，毫不犹豫地登山而去。雪天路滑，山路更是崎岖难行，她只能在毛桃儿的搀扶下慢慢往前走。

她不明白陆文修究竟为什么要种蛊。陆文修不该是用这些下三滥法子去报复的人，而他究竟想求些什么，柏紫苏更是一头雾水。主仆俩刚爬到半山腰，便见一老者立在峭壁上打坐。

“来了。”老道长一睁眼，正对上柏紫苏打量的目光，他年纪虽长却步履轻盈，几下便跳来山路上，笑呵呵道：“贫道算到今日有人来，一早就在此处等候了。”

“您是妙虚子道长？”柏紫苏忙问道。

老道长拈着胡须点点头，眼神却上下打量着柏紫苏，半晌才缓缓说：“正是。”

柏紫苏连忙道，“事出有因，还请道长相救。我家夫君中蛊，命不久矣，烦请道长随我去看一看。”

“凡事讲缘法，不急在一时。”妙虚子伸手掐算起来，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他依旧不住地打量柏紫苏，最终才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些惋惜，“难怪，难怪。”

“道长何处此言？”柏紫苏不禁生疑。

妙虚子坦然一笑，“夫人，借一步说话。”

柏紫苏方支开毛桃儿，妙虚子便对她直言道：“依贫道看，夫人本不该活到今日的，不知有没有看错。”

柏紫苏一愣，呆呆望着妙虚子。眼前的老道实在是修为高深，竟一眼就看穿了诸多。

“还请夫人说一说，贫道如何相救？”妙虚子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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