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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静宜大长公主身怀有孕, 自然就成了整个顾家的香饽饽, 余韵决定暂时留在护国公府里照顾他娘，因为要住的时日也不是一两天，又要向余老夫人说明原由, 余韵还是亲自回了一趟晋国公府。

余老夫人在得知静宜大长公主身怀有孕时一度沉默了许久, 才长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是咱们余家没有福分。”

若是当年静宜大长公主能为余清贵生下一个儿子, 那余家的长房也算是有传承, 可长房就只得一个余韵, 二房的余靖如今算是余家唯一的男孙，少不得将来要肩挑两房，这责任担子重啊。

“祖母, 您还有我啊……”余韵便拉着余老夫人的衣袖撒娇, 她自问不输给男儿，但在这个时代男子才是挑起家庭责任和繁衍生息的重担的人，即使她想要改变什么也不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成功的。

“还是咱们卿卿懂事。”余老夫人便笑着拍了拍余韵的手，又叮嘱她多带些厚实的衣服，“天凉了穿厚些，你前些日子跪伤了腿，怕是遇到下雨天凉就会疼, 这腿啊要好好地养。”

“孙女记住了。”从余老夫人那里离开，余韵又去看望了老晋国公，她的祖父。

余韵记得当年的老晋国公也是个睿智儒雅的男人，可长年缠绵病榻不醒人事, 他其实已经消瘦得不似人形，干瘪的皮肤像是绷在骨架子上似的，整个人形同枯槁。

有侍候的丫环将老晋国公扶了起来，又帮着余韵撬开他的嘴角，余韵便一勺勺地给他喂着汤药，末了才又把他给放平了。

“祖父，您听得到我说话对吗？”余韵蹲在床榻边上，握着老晋国公冰凉消瘦的手掌她略有些感伤，她还记得从前这双手是怎么有力量，轻松地就将她抱了起来，还教她写字作画……

而如今这双手的主人却早已经睁不开眼睛，像个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或许他在做一个长长的梦。

余韵突然记起曾经她出生时晋国公府的欢腾，驸马爹爹的喜悦，祖父将她抱在怀里时满脸的威严可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翘。

作为晋国公府第一个孙女，余韵也是受尽了宠爱。

“祖父，我多想您和我说说话啊……”余韵轻轻地将脸摩挲着老晋国公的手背，那里并不平整还有些干涩，可她却能感觉到下面脉搏的跳动，那是和她流着同样血液的亲人。

“我娘她又有宝宝了，我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呢……我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担心我娘的身体，她如今好瘦了，就像您一样，我怕她支撑不住……”余韵觉得她需要有个人听她说话，这个人不需要有回应，她也只是想要倾吐罢了。

老晋国公正好适合这个角色，或许他也听得到呢，只是他无法开口说话，不能开解她，也不能安慰她。

但就只是这样静静听着也很好。

余韵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直到绮红唤她，已经是晌午了。

“县主，老夫人留您在府里用膳，奴婢已经将一应物品收拾妥当了。”绮红办事余韵是放心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唠叨时辰就过了这么久，不由抹干了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却像被水洗过后的清亮。

“这是哭过了？”午膳时见到余韵微红的眼眶余老夫人还忍不住打趣她，又给她夹了颗虾仁在碗里，“你祖父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不难受了，你还哭呢……”

“没事，就是和祖父说了会话，想到了从前……”余韵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她还和老晋国公说到了去法华寺给驸马爹爹做法事的事情，往年都有公主娘陪着，今年她娘却是陪着顾锦华南下游金陵去了。

当然，这还是她建议的。

不过换作往年，她娘是不会忘记她爹爹的祭辰的，今年却是彻底忘记了干净，回到京城提也未提，恐怕也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忙不过来，或者更是因为她心里有了更重要的男人吧。

余韵突然明白了余老夫人的感慨，那是因为在你心里觉得无比重要不可替代的人，别人却能轻易地将他忘记，甚至有了可以替代的人，就像你依然在原地踏地，别人却已经向前迈进了，这样的反差一时之间还让人难以接受。

“好孩子，恐怕从今以后也就只有咱们祖孙俩记得你爹爹了。”余老夫人的笑容有几分苦涩，但她也不是伤感的人，不会一直纠结于过去的感情，又招呼余韵用膳，祖孙俩都吃得不少。

午膳后余老夫人在屋里歇晌，余韵则是动身离开了晋国公府。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护国公府的二门前，余韵扶着绮红的手下了马车，便瞧见了影壁前站着的男人。

顾凌尘端端正正地站着，藏蓝色的衣袍一丝不苟地垂落而下，他的面色依然冷峻，眉眼清冷，眸色一片漆黑，看不出有什么波动。

余韵便向他微微颔首，“二哥。”

她并不以为顾凌尘是在这里等着她的，或许他今天休沐正好在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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