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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黄姑娘听闻又要上岸去, 立刻大哭不肯上去, 苏清劝道：“老虎都是泅水的能手，你若是留在船上，船上不过是两个看守的护卫怎么护着你？走吧！”这才哭哭啼啼地上了岸, 进了马车。

马车行在路上还听见远方一声虎啸, 把小姑娘吓地忙靠在苏清的身边, 苏清将她揽住, 拍着她的背, 这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进了青阳城中, 苏清就依照尉迟旌的想法，落脚进了那老叟的家中。

苏清被迎入了那宅中，她自认为也没那降龙伏虎之能, 不知道为什么黄流婉就盯上她了, 一定要跟着她睡。苏清只能拨拉开小姑娘的手，无视她那盈盈的秋水，说了一声：“我与你同榻很是不妥！”

“那我该怎么办？我怕？”

“你怕也没用，我手无缚鸡之力，能顶个什么用？”苏清转念对着莫忻道：“莫忻，你晚上守着表姑娘！”

黄家的几个家丁加上莫忻和伤了的李二郎留下看顾苏清和黄流婉。

日暮时分，尉迟旌跟着本县仅存的几个壮汉, 带着自己三个手下从县城出发，乘着县里派出的马车，前往县城边上的那座牛头山，行至山脚下放他们下来, 见边上土坯的屋子已是残败不堪，进去查看，里面几只耗子四散逃开，门口还有森森白骨，看那骨头应该是牛马的骨头。

看着这个景象，跟着尉迟旌来的本地汉子，难免心头毛骨悚然，想想自己今日过来到底是对还是错。对猛兽的害怕之心油然而生。叫一句：“刘壮士，这山上除了老虎，还有野狼和豹子。”

“燃起火把上山！”尉迟旌命令道。

千军万马中可取敌将首级，尉迟旌还不至于被这些猛兽给吓跑，路上本地汉子们开始讲述了虎患的由来，青阳本来也是山清水秀之所。只是连年的战争，人口凋敝，乃至于野兽横行，这些年刚刚安定下来，年景不好，遇到大旱。这野兽就越发猖狂。

才将将进山，就听见野狼嚎叫，那声音很是瘆人。尉迟旌从小对于狼嚎没什么感觉，他面色如常地往前走，其他人自然跟上。

前面尉迟旌开路，最后是他的两个暗卫断后，中间三个汉子。白天已经过去，黑夜来临，天上的乌云甚多，一轮新月时隐时现。

后面的汉子跟着尉迟旌往前，看着尉迟旌颀长的身形和那用玉带掐着的细腰，跟想象中的壮士的样貌差太远，尤其是那一张脸，比县城里唱旦角的班主还要貌美不知几许。这种男人一看就是小白脸，怎么可能上山能打猛虎？不是开玩笑嘛？不禁想起那一日被猛虎腰伤的那位，应该是那位壮士出的力吧？

想到这里浑身开始打颤：“壮士，这老虎一爪子就能把人撕碎，而且咱们青阳的猛虎都不是单独出来，时常成群结队。”

尉迟旌笑了笑：“那咱们现在不是成群结队的吗？”

一阵风刮过，枯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尉迟旌在这沙沙的响声中停了下来，熟悉尉迟旌的暗卫也跟着与他一起围住了三个当地人，果然在火光之下，右侧一只大猫做出了匍匐的姿态，才不过一瞬间，就扑了过来。

尉迟旌手里是一柄特制的陌刀，比一般的斩马刀刀柄要短，马上和下地两用的利刃特别适合他这种身形灵便，身法百变的之人。

他一个闪身已经飞跃去了老虎之后，挥刀往那老虎身后砍去，兵器趁手之后，比中午有效多了。更何况现在是有防备和中午没有防备完全不一样。

拿着红缨枪的汉子，看着那老虎在自己身前断成了两截，温热的虎血喷了他一脸，那老虎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他倒是大叫一声：“啊！”

尉迟看着地上还在抽动的两段老虎：“继续往前！”

再往里时不时的遇见绿油油的眼睛，那三个汉子时不时地惊叫：“狼！”

却看见他们所过之处，野狼一头头都夹紧了尾巴，蜷曲起了身体，低声呜呜叫，那情形是他们出娘胎都没见过的。只是尉迟旌的暗卫却见怪不怪。对着那三个汉子说：“只管往前走，不要管那些狼。”

摸了大半个晚上，再也没见其他老虎，尉迟旌让人放了信号弹给城里，让他们派了马车过来接。

却说苏清与黄流婉被主家邀请去女眷那里吃晚饭。主家姓毕，乃是本县的乡绅，家中良田有千亩。

细细聊下来，这位毕家的大奶奶也是个能干的主妇，对一年四季的采买价格一清二楚，这两年粮价节节攀升，去年风调雨顺，但是种地的人却减少了。虎患是一个很突出的问题。

苏清听到暗自心惊。如果青阳这里是这个情景，那么接下去整个湖广之地会是什么情景？

一顿饭吃的她心头难安，洗漱过后，又担忧在外的尉迟旌，到下半夜都没能入睡。脚步声传来，她起身拉开门，果然是尉迟旌回来了，他步入屋中，看他又是一身的血迹，尉迟旌开口：“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看起来目前的情形不容乐观。你怎么浑身是血？”苏清问。

“上山又打了一头老虎。我这个人特别招狼，今日上山，野狼多地有些离谱。”

“怎么会？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吗？连白天都已经有三头了，老虎也成群了？”

“谁跟你说的除非一公一母？”尉迟旌一边解衣衫，苏清出了门给尉迟旌叫水进来。

“老虎不是很有地盘概念的吗？我即便是翻山越岭，去南方也没有遇到过这般景象。”苏清试了试水温，卷起了袖子。

尉迟旌低下头：“曾有典籍记载，四川遍地皆虎，或七八，或一二十，升楼上屋，浮水登船。此古所未闻，闻亦不信。可见乱世之时，老虎成群结队，那是正常的。你那时候真的是运气好，也不知道你和琼华两个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清想起那些经历，如今想起来不过都是经历，当时委实惊心动魄了些。她给他打湿了头发，将竹罐里的皂角液倒在了尉迟旌的头上，轻轻摩挲着头皮：“我一个姑娘家，若是被流放，恐怕比死更难熬，逃跑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我知道伯父被定罪，立刻就找人想将你找回来。你却不知去向。”

苏清帮他用手巾拖洗头发：“我还以为你要将我弄出来做妾。”

“现在想来，要是把你做妾，那后院就是放了一只母老虎，哪有安宁之日？”尉迟旌轻笑出声，被苏清湿手拧着耳朵道：“不想活了是吧？”

苏清给尉迟旌洗好头，他抬起头，苏清将手巾往他手里一扔，尉迟旌擦着脸，又抽了块干手巾将头发擦干，这才开始将中衣解开脱下，小县城的富庶人家，不可能有什么净房，尉迟倒了水，开始擦身。

苏清坐在圆凳上，在草窠里提出了茶壶，倒了一杯茶，大半夜来了，茶水不过留有余温，她喝了一口。爬上床，侧躺撑着手道：“若是这样，如果再有大灾，没有办法活命的灾民开始暴动，会变得不可收拾。”苏清轻柔地给尉迟旌按摩头皮。

“没错！再下去这里都成了人间炼狱了！”

“不知道那货到底对周坤动手了没有？要是他下手了，咱们身份也能暴露了。”

在苏清的眼睁睁注视下，他擦上身也就算了。这会子又开始脱裤子，苏清忙躺平看着横梁，听他言道：“别管周哲了，目前这个情形，我和你分两路，我去帮阿姊，你马上去潭州，彻查湖广粮仓，安抚灾民。我把老肖给你调过来，他一直在边关，对付这些虎狼也算有经验，而且跟你也熟。”

苏清平躺，双手伸出被子交叉放在肚子上，姿势很是正经：“不暴露都不行了，你今日大显神威，这张脸加上这个身手，青阳知县不认得你，恐怕这檀州知府立刻可以猜到了。这檀州知府可是胡永寿的亲信。”

刚好尉迟旌擦好，换了水，打算洗脚。看见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堪堪觉得好笑，这般一个平日看上去急色之人，事到临头却是这般模样。

尉迟旌上床来，掀开被子往苏清身边拱去：“你侧过去睡！”

“干嘛？”苏清问道。尉迟旌在她耳边说：“我可以抱着你啊！”

苏清依他的言侧了过去，尉迟旌在她身后轻轻地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后说：“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你在身边，真要离开，真怕不习惯。”

苏清转过来与他对视，脸上带着笑：“这可是咱们的尉迟将军说出口的？难不成我这里还真成了温柔乡？英雄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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