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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披着件浅蓝披风的男子站在冰雪覆盖的山林之间, 鬓角的几丝长发被寒风撩起, 俊美的脸庞上一片冷漠之色，在泥泞的山间走了半天, 露出的鞋间衣摆却没沾上一丝污渍。

寻短见未果的姑娘一见着人, 眼睛立马一亮，开口便喊道：“求公子可怜可怜我，救救小女子。”

胡蝶：“......”

原来是她想多了吗？

看着因着连续跌坐的积雪中而有些狼狈的女子，胡蝶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没开口。

只是她不开口，那姑娘却是见她不曾直接转身离开, 倒是先一步解释道：“小女子是清远村的村民, 跟着公子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了。”

这姑娘名为郑梅, 前些年父母相继去世，如今寄住在叔叔家, 她叔叔婶婶是厚道人, 倒是不曾亏待了她，如今到了待嫁的年龄，原本该是安安稳稳找个人家嫁了的, 却不曾想遇到了荒年。

其实荒年也说不上, 不过是年景不大好罢了。

清远村地处深山，从许久以前便又祭祀山神的习俗，原本不过是宰杀牲畜,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成了用生人祭祀，且都是适龄的少女，美其名曰：祭山新娘, 村里人又称之为送山，送山的姑娘从来不见活着回来。

当然也不是年年如此，往常都是各家凑些祭品，这两年年景一年不如一年，这才又想起送山这一茬。

因着没有靠山，郑梅前些时日便被推出来当祭山新娘，她不想死，便想逃跑。

这也不是她头一回跑了，却因着清远村的偏远，又是大雪过后，而出山之路只有一条，甚是险峻，她跑了几回都被捉了回去。

村民有顺着雪地的脚印找着她的，也有遇着野兽而村里人听声找着她的，甚至有一回差点跌落悬崖而被村里人救了回去的。

救回去，又送她去死，这也是真够可笑了。

“既然逃了这些回，方才为何又要寻死？”胡蝶听完问道。

能逃这么多回，这郑梅看着也不像会自寻短见之人。

“我爹当年有个好兄弟，为了那兄弟，他还断了条腿，走路都不利索，若不是如此，我爹又如何会因着雪天路滑，而与我娘一道摔下山，如此也便罢了，这回更是他一力唆使里正定了我为祭山新娘，就因着他女儿红秀喜欢郑力，而郑力偏偏看中了我。”

“今年村里适龄的姑娘七八个总是有的，就属我跟红秀长相出挑些，他既以相貌之由硬是推了我出来，那我倒要瞧一瞧，我死了后，他这女儿可还保得住？”

“明晚可便是祭山仪式了。”

郑梅逃了几回，受了许多惊吓，又连日里被关着屋子里等死，情绪原本便极其不稳定，方才痛哭一回又投了环，如今红着眼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胡蝶相信，她若不答应帮她，这姑娘大抵立即便又会去寻一回短见。

“那你想我如何帮你？”胡蝶问道。

“我只求公子能带我出了这奉清山便可。”郑梅道，“我知公子不是普通人，只求公子能带我一道出奉远山便可。”

这会儿得感谢胡蝶做过一年的普通人，还算懂一些常识。

一个长相秀丽，无依无靠的姑娘家，到外头可讨不了什么好的，她不还得给安顿了，不得给点钱啊？

加之，她跑了，这村子里大抵还得死上一人。

封建迷信真是害死人。

好想报警！

胡蝶心中泪流成河，正想着该如何是好时，远远便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这里有脚印！”

该是发觉郑梅跑了追踪而来的村民。

郑梅一脸惊恐地朝身后瞧了一眼，起身便朝林子里跑。

被人丢在原地的胡蝶：“......”

信任呢？

说好的不是普通人呢？

刚刚说得她好似救星一般，这会儿倒像是忽悠她的。

胡蝶呆了片刻，听这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飞身便上了一颗附近的大树，隐了身形，低头瞧着拿了绳索，锄头之类东西在手的村民闹哄哄的从树下经过。

其实她这会儿走正好，但是心中纠结了半响却没挪动步子，没多久，便见几个青年男子押着郑梅往清远村去了。

这要是没被她看到多好。

好烦。

胡蝶嘴里啧了一声，哎呦一声长叹，到底还是折返了回去。

她也没直接现身，只是尾随着押解郑梅的队伍，费劲地想着对策，而那跟着后头的几个年轻人却也在低声说着话。

“郑梅也是运气差，若不是她爹娘出了意外，这送山的事儿也不至于轮到她。”

“郑旺也真不是东西。”

“要是之前路过的是女的该多好。”

“你难不成以为是个女的就成了？”

瞧她听到什么了。

看来这清远村的人，怕是胆大包天地连路人也给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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