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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转眼已过去七年。
温哥华的秋天来得比杭城早, 才刚十月,街道两旁的枫叶已经呈现出深深浅浅的红, 与黄栌间杂在一起, 极为绚烂。
一位女童正弯腰捡地上落叶, 嘴里不停地感叹,“真漂亮, 要是能画出来就好了。”
女童约莫十一岁,身穿白色棒针毛衣,红格子短裙,皮肤白净眉清目秀, 虽然年纪尚小,已经是妥妥的美人坯子。
不大工夫, 她手里已捡了满满一捧树叶。
女童满意地笑笑, 突然抬眸往前面看两眼, 大声喊道:“哥, 你等等我。”
前面不远处,站着位身穿藏青色西装的少年。
少年只比女童大两岁,身量却高出许多,高高瘦瘦的,肌肤略有些黑,一双眼睛却幽深黑亮。
他肩头背只黑色书包, 手里还拎着只粉色书包,静静地等在树下, 脸上半点不耐都没有。
又过了会儿,女童才蹦蹦跳跳地过来,把树叶显摆给他看,“哥,你看,perfect,一点瑕疵都没有……我送给娘插瓶,你觉得好不好看?”
少年惜字如金,淡淡道:“好看。”
两人并肩往家走,刚要推门,顾夫人已经瞧见他们,笑呵呵地开了门,“宁远、阿暖放学了。”
“祖母,”顾暖招呼声,“我娘呢?”
顾夫人笑道:“刚还在楼下,这会儿可能回房间了。”
顾暖拔腿便要往楼上走,顾宁远扯住她的手,将棉拖鞋放在她面前。
顾暖抱怨道:“多萝西家直接穿鞋子就可以进,不用换拖鞋,莫莉家里也是。”
顾宁远不说话,眼神却很坚定。
顾家始终保持着进门换鞋的传统,一是拖鞋舒服,可以让脚松散些,二来是换了鞋子地面不会特别脏,拖地不用太费力。
顾夫人在杨佩瑶的坚持下,给两个孩子都分配了家务活,顾暖负责擦桌子,摆放餐具,顾宁远则负责拖地。
顾暖不情愿地换了鞋子,“咚咚咚”上了楼。
顾宁远帮她把靴子摆在鞋架上,拎起书包也跟着上去。
眼看就要走到三楼,顾暖突然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一声,“轻点儿,我看看娘在干什么?”
顾宁远面无表情地瞪她一眼,却是放轻了脚步声。
主卧室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看到杨佩瑶手里拿着卷尺正替顾息澜量身准备裁衣裳,一边量,口中念念有词,记着数目字儿。
两人离得近,她发间有清幽的茉莉花香,浅浅淡淡的,萦绕在他的鼻端。
顾息澜心中一荡,伸手揽她细腰。
杨佩瑶打开他的手,嗔道:“不许胡闹,孩子们就要放学了。”
顾息澜低笑,“怕什么,咱们是夫妻,夫妻不能亲热吗?”
“我没你那么厚脸皮。”
“哪里厚?”顾息澜握着她的手摸自己下巴,“我能长出胡子来,你的脸皮胡子都扎不透,到底谁的厚?”
“都是歪理,”杨佩瑶朝他翻个白眼,视线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心跳不受控制般停了半拍,脸颊随即浮起一层红云。
再过三个月,顾息澜就要满四十岁。
这些年他已经褪去年少时外露的冷厉与霸道,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深沉厚重,尽显成熟男人的亲和魅力。
瞧见杨佩瑶的羞色,顾息澜轻笑声,双手捧起她的脸便要吻下去。
杨佩瑶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不当心碰到他胸口。
顾息澜眉头皱了下。
杨佩瑶大惊,急切地问:“哥哥,你怎么样,我去请医生?”
顾息澜长臂一伸,将她带到床上。
顾暖瞧见这一幕,连忙后退,一下子撞到顾宁远身上,顾宁远尚未出声,顾暖先尖叫了声,“啊!”
杨佩瑶脸色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只庆幸顾息澜只是亲吻她额头,并没有其它动作。
顾息澜倒是坦然,拉开门沉声问道:“怎么了?”
顾暖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回答,顾宁远平静地说:“妹妹看到只老鼠。”
“嗯嗯,”顾暖张手比划,“这么大,吓死人了。”
顾宁远抿抿唇,暗自腹诽:老鼠有那么大,都快成精了吧?
顾息澜识破他们的假话,并不说破,抬手摸一下顾暖脑门,柔声道:“回头抱只猫咪来养,你快把书包放下,待会儿就吃饭。”
顾暖吐吐舌头,连忙蹿回自己房间。
顾息澜瞧一眼已经十三岁的长子,声音沉了沉,“以后多吃肉,长结实点儿,功课尽力就行,不用强求……对了,过几天邱叔叔一家会来过感恩节。”
顾宁远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学习已经很刻苦,但成绩始终在班级里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
杨佩瑶自知自己资质一般,顾息澜更是没有学习天分,并不要求顾宁远必须拔尖。
可邱奎的一儿一女却都是妥妥的学霸,聪明得不行,几乎属于看过就会的那种。
顾息澜怕顾宁远跟他们相处会有压力,故而有此嘱咐。
打发走孩子,顾息澜回到卧室,把门掩上。
杨佩瑶已经整理好衣衫,面色也恢复了平静,神情却仍焦虑,“你到底有没有事儿,还疼不疼?”
顾息澜看着她眉间的关切,歉然道:“真的没事,刚才是逗你……对不起,是我不好。”
春天时候,顾息澜在杭城受了伤,一粒子弹打进他肋骨,距离心脏不过毫寸。在申城紧急处理之后,又乘飞机转到美利坚的医院把弹头取了出来。
七月,顾息澜才出院回到温哥华。
那段陪在病床前等待他苏醒的日子,杨佩瑶不想再经历,所以把他的身体看得极为重要。
听到顾息澜再三保证说没事,杨佩瑶这才放下心,仰头瞪着他眼眸,嗔一声,“就知道胡闹。”掂脚在他唇边吻了下,“走吧,下楼吃饭。”
顾息澜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饭已经摆好,顾暖正在摆筷子,顾夫人道:“你姑父打电话说在外面吃,不用摆他们的筷子。”
顾静怡在大学谋了个讲师的职务,原是不打算结婚的,嫌浪费时间,但时局不稳,她去各地拍照都是程信风陪着,天长日久便有了感情。
程信风既不要求她洗手做羹汤,更不要求她生儿育女,一切都以她的研究为主。
顾夫人觉得不像回事,先后跟顾静怡谈过好几次,说程信风是孤儿,怎么也应该有个孩子承继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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