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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后记

我想每个作者写完一部长篇小说后，内心都会有一些挥之不去的感慨想要抒发，就像产妇常常会一边向初生婴儿投去关爱的目光，一边要向前来看望的密友叙述生产时的疼痛。我将所有观看此书的读者都当成我的密友，所以请大家给予我产妇的待遇。

首先我要谈谈蚩尤。

几年前，我去陕西旅游，和许多炎黄子孙一样，心里一激动，就跑去黄帝陵祭祖。当捧着檀香要跪拜时，突然犹豫了，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蚩尤。蚩尤当时是南方各大部落联盟——九黎部落的头领，也就是说，我这南方人的祖先和炎帝、黄帝不是一个部族，我们部族的首领是蚩尤。我拜黄帝的话，当时我们那些南方部落联盟的祖先岂不是要骂我？于是我对炎帝、黄帝、蚩尤以及“炎黄子孙”开始重新思考。

《史记·五帝本记》说：“蚩最为暴，莫能伐”。又说：“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自从司马迁写下这些文字后，关于蚩尤的历史评价，基本上便定型了。其实在此之前，关于炎帝、黄帝、蚩尤的评价，汉文典籍中说法不一，相互矛盾。

比如《庄子·盗跖篇》中说：“神农之世……耕而食，织而衣服，无有相害，此至德之降也，然而黄帝不能致德，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

另外《商君书》中说：“神农之世，男耕而食，妇织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神农既殁，以强胜弱，以众暴寡，古黄帝内行刀锯，外用甲兵。”

这都是说炎帝仁德，而黄帝无德，以强胜弱，以众暴寡。

然而《新书·益壤》中说：“炎帝无道黄帝伐之。” 《淮南子·兵略训》中说：“炎帝为火灾，故黄帝擒之。”这里又说炎帝不好，所以黄帝讨伐他。另外一些古籍都说炎帝和黄帝是同胞兄弟，而一些古籍又说是不同部族、不同辈分的。

众多古籍记载如此说法不一，相互矛盾，无法判断谁说的符合历史事实。后来儒家为了将黄帝树立为正统，于是过分美化黄帝。司马迁在《史记》说：“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于是司马迁按照儒家的一家之观点，擅自篡改历史，贬低炎帝，丑化蚩尤，突出黄帝。

纵观百家典籍，司马迁的记载是很不客观的。

九黎部落联盟的后裔苗族人对此便非常愤懑，在他们的传说和史诗中，蚩尤便是一个仁义的英雄，而黄帝是个好战的邪徒。流传于贵州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的一带的民间传说《蚩尤神话》便直接骂黄帝：“黄龙公（黄帝），我们老辈人从开天辟地起就住在此地。我们没有去掠夺别人一寸土地，也没有与别人惹过纠纷，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出兵攻占我们……杀死了我们喜爱的蚩尤，血洗阿吾八十一寨，残害万众生灵，天理不容。”

经过几千年的风雨，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但是以儒家为主导的历史文献众口一词地丑化蚩尤，确实太欺负人了。

对此大师李敖也愤懑地写了一首诗：

落落何人报大仇，

明珠岂肯做暗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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