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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庭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站得比别人高的基石。而他却反过来，厌恶这块石头的丑陋和肮脏。

只因为父亲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做继承人，看护好这一块石头，让它更加坚固。

他开始恶心自己。

意料之中的，想到这些事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他忍了两秒，终于滚下床铺，踉踉跄跄跑去卫生间。祝青山跟着起身打开灯，去卫生间看他，还没靠近，就被呵令止步：“别过来！”他的语速很快很急，话音未落，呕吐的声音紧随其后，这在回音效果上佳的卫生间里更让人心惊肉跳。

祝青山听话地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只是站着，不出声。

半刻钟后，马桶那边的声音才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空间被急促的喘息声填充。再片刻，呼吸声也逐渐恢复平稳的节奏，顾易手掌支着马桶的圈站起来，按下冲水开关。

祝青山这才出声：“哥哥。”他一直知道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快速取悦他。

顾易脱力地笑一笑，漱口后直接坐在马桶盖上，让他过来，说抱抱。祝青山没有如他所愿坐在他的大腿上，而是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弯着腰，在他额头上亲一亲，然后注视他的眼睛，小声地问：“生日宴那天也是这样吗？在厕所里。”

顾易避开这样专注的眼神，抬手圈着他的腰将他拉近自己，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声，若有若无地“嗯”一下。

祝青山知道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所以没有继续问了。他抚摸着他的头发，任由他抱到心情平复。

重新躺回床铺，这回是祝青山侧身拥抱他，和他说，等天亮再做决定。

深夜不做决定是祝宇教给他的，说大脑不清醒，做不出妥当的决策。祝青山知道，深夜是人最感性的时间，做出的决策常常没有理智可言。

顾易没有应声，祝青山又仰起脑袋：“哥哥……”

“乖乖，别叫了，”顾易无奈地翻身和他面对面，嗅着他清爽干净的软发，低声道，“明天和你去看阿姨，嗯？”

原本不给他去的，现在他纵容他了：“好。”

顾易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一直压低着：“我现在没什么事，别担心我，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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