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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你！……”

龙暄气结, 没想到她竟会那么过分的要求, 还敢对他以死相逼！

“看来殿下是不想答应了。”

见他面色铁青，紧抿着薄唇不说话, 江舒芸态度强硬道：“既然如此, 那臣女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就告退了。”

“等等！”她想做什么，难道回去准备自缢？！

龙暄强忍怒意上前拦住她：“太傅大人隐退一事可以商议，但婚内招婿……你是想当着天下人的面羞辱我么？”

“殿下误会了，这种事, 臣女自然不会公开进行。”

江舒芸一双清澈的鹿眼盯着他, 淡淡道：“就算不顾及殿下的颜面, 臣女也要顾及祖父和自己的名声。殿下放心，臣女不会让您难堪的, 这事会在暗中行动, 等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其实招婿这事无关紧要，毕竟有了前世惨痛的经历，加上前阵子招婿的打击, 她对找个好男人依靠那方面的心思也越来越淡……

之所以会特地将这事提出来, 江舒芸主要是想向龙暄表明她的态度：她不喜欢他，也不在乎他得知她这个荒唐的要求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他能答应最好, 不答应的话，也能达到膈应他的目的~看到他憋火的样子，她心中就觉得畅快！

前世他仗着她的喜欢肆无忌惮, 这一世，她要让他知道，她不会平白付出让他占便宜——想要利用她，就得付出相应代价，与她公平交易！

“我是真心想娶你。”

“殿下这是答应了？”见他这个时候还在装，江舒芸的嘴角忍不住在面纱后泛出一个冷笑。

看着她那双充满防备的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龙暄心中不由苦笑：前世他昧着良心骗她，她深信不疑；这一世他想倾尽所有补偿她，真心地想对她好，她却对他生了疑心。

——这大概就是报应。

不过她对自己防备也不是没道理。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在她生命中出现后，对她频频示好的怪人吧？

重活一世这种事太过玄妙，他若是和她坦白，说自己是因为前世负了她万分愧疚，所以重生后千方百计地来补偿她对她好……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从此更加远离他？

“倘若我答应，你便不再抗拒赐婚？”

他始终不肯相信，像她这样纯真的深闺少女，脑子里怎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一世她身边多了个武功高强，来历不明的老妇人——说不定她会那样看自己，是受了老妇人的影响？而且他之前太过热情的接近，冲动之下突然求老皇帝赐婚的举动也容易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

“是，只要殿下答应这两件事，臣女自然会配合殿下。”

龙暄微微眯起鹰眼：“好。那期限呢？”

“直到殿下大功告成。”

江舒芸回答得很爽快，因为前世他就是在两人成亲后第八年登基的。而且听祖父说，目前支持他的人似乎比前世多了一些……这世两人成亲的时间至少提前了一年，相信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只会比前世更短。

龙暄闻言，禁不住嘴角微弯：“我答应你。”

——傻芸儿！她知道他这一世娶她的目的是什么嘛？倘若他一直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大功告成”，那她是不是就要一直留在他身边？

知道她此刻对自己有偏见，龙暄也不急着辩解，打算先把她娶到身边再说。至于她提的那两件事，到时候他自有办法应对……

*

谈判成功后，江舒芸的心情好了不少。

晚间江太傅特地叫她过去一起用晚膳，见大孙女不再抗拒退婚之事，他欣慰不已，还以为通过他早上的一番劝解，让孙女想通了呢~

回到翠微居，殷婆婆得知后，对谈判的结果表示还算满意。

不过她还特地提醒了下江舒芸：“既然打算要走，那绝不能让他看到你真正的样子——毕竟你除了面具后，那小脸如花似玉的，就怕那九皇子见了就不肯放了！”

“瞧婆婆说的，好像他没见过好看的女子似的~”

江舒芸笑道：“在宫里什么美人没有？婆婆放心吧，我会把脸藏好的！”

半个月后，大婚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这年的七月二十。

六礼中的前五项，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等着大婚那天的重头戏：亲迎。

这时已经是四月中旬，距离七月二十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三个多月里，徐姨奶奶和顾姨娘在江太傅的指示下，为江舒芸张罗了足足两百抬的丰厚嫁妆，另外还在江府后头翻修了一座占地几十亩的院子，更名为“关雎院”，以备九皇子夫妇婚后暂时居住。

这段时间龙暄隔三差五就派人去翠微居，有时候是请了专治烫伤的大夫去，有时候是送来各种府外的新奇小玩意儿和吃食。甚至在六月的时候，他还把上元节灯会那晚，江舒芸吃过的那个馄饨摊老板娘给招进府里，专门给她做馄饨……

面对他明目张胆的示好，承诺配合的江舒芸不得不全部笑纳——不过她的脸是绝不敢真给那些个大夫瞧的，每次都只是让他们隔着一层纱帐悬丝诊脉，然后把大夫们开的药偷偷倒掉，配的药膏全部束之高阁。

于是，到了七月二十那天，大夫们看到她那张毫无起色的脸，一个个郁闷得不行。

江舒芸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是让人传话给龙暄，说自己这脸是治不好的，叫他千万别怪罪那些大夫。

龙暄得知后没说什么，让人把一顶特制的缀金线珍珠流苏凤冠给她送了过来。

前世，江舒芸并没有见过这顶凤冠。

凤冠由六只栩栩如生的展翅镂空金凤组成，每只凤的嘴上都衔着一串尺来长的金线攒珠如意串，六道金凤尾如六把小扇子展般开，尾部都镶嵌着颗颗鲜红的椭圆宝石。

江舒芸沐浴更衣后，宫中派来的嬷嬷把她那头乌云般的长发梳成个简单的圆髻，然后便把凤冠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

凤冠沉重，江舒芸一戴上，就觉得脖子被压缩下去一截，面部被凤冠前头那一圈精致的金线珍珠流苏给全部挡住，将她整张脸严密地藏了起来。

按例，大婚时脸部是要上一层厚厚的大妆的，前世江舒芸涂了三层粉都遮不住脸上的疤，这回有珍珠流苏的遮挡，她索性只让嬷嬷涂了薄薄的一层，然后抿了点鲜红的口脂就算妆成了~

梳妆嬷嬷看着她那张丑脸，觉得反正脸被遮住，到时候也没人看得见，便也依了她。

这边江舒芸屋里有条不紊地忙着，赵氏在内宅正堂也笑眯眯地迎来送往。

今天江舒芸与九皇子大婚，府里徐姨奶奶和顾姨娘总归是妾，不好出来主持这般隆重之事……作为现今太傅府唯一的正经夫人，赵氏通过一番争取就又得以出来露脸。

“厨房那边怎么样了？”

大权在握的感觉就是好，赵氏满面春风地与各位官夫人还有本家亲戚们应酬了一阵，回头悄悄问春花：“我要的杞枣银耳羹用冰块镇好了么？”

春花小声道：“早好了~”

“走！去厨房！”

赵氏撇开众人，带着春花一路神色匆匆地进了厨房做甜汤的房间，只见屋里没人，冰盒子里正用碧玉碗盛着一碗银耳羹。

雪白的银耳和红的枣，橘红的枸杞配在一起，汤汁香甜，在这大热的天经过冰镇，看着让人格外有食欲。

赵氏让春花出去把风，她自己则从抹胸里掏出一包粉末，阴着脸将粉末全部倒进了那碗银耳羹里，并用瓷汤匙飞快搅拌均匀——等丑煞星喝了这甜汤一命呜呼，那今天府里和宫里这么大阵仗，死老头子为了顾全大局，可不得找个人来替上？！哼哼，到时候，她的莲儿就是那替嫁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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