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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合一
晚上龙暄过来寝房的时候, 俊脸上还戴了个兽形瓷面具。
本想用来逗江舒芸笑, 然而他费力地围着她转了几圈，也不见她眼中有什么波动, 更别提有半点笑意了。
他只好拿下面具, 讪讪说道：“芸儿还记不记得这面具？其实面具原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我本打算……”
“臣女记得，只是殿下送臣女的那个被收起来了。”
比起面具，此时江舒芸更想和他讨论一下今后分房就寝的事：“老是让殿下睡软塌也不妥, 而且臣女房中的软塌比宫中更小, 殿下怕是躺不下……午后臣女在院里又逛了一会, 命人在殿下书房后边改了暖阁出来，从今晚开始, 委屈殿下先睡在暖阁吧！若是暖阁那边缺什么, 您尽管派人来取就是。”
龙暄闻言，俊美的面庞顿时一僵。
不过思及她现在还对自己充满了防备，他勾唇一笑, 眼神温柔道：“新婚不到三日就分房睡, 外面的人知道了会笑话的~既然软塌睡不下，那我打地铺好了。”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江舒芸眼中一急：“这怎么行？！殿下还是——”
“芸儿不必担忧, 我身强体壮，不会着凉的。”
他说完，像是怕她坚持要赶他走似的, 忙转头把红梅唤了进来：“这面具和上次我送给皇子妃的是一对，你把它拿去库房，和皇子妃的那只放在一处。”
——这样两个面具就又成了一对了。
红梅应了一声，面带喜色地退了出去。
寝房里又剩下两人，江舒芸一想到今晚又要和他共处一室，还要带着面皮过一夜，她心里忍不住烦躁——什么怕别人笑话！前世两人成婚第二天，他就借口公务忙去书房睡了！那会儿他怎么不怕她被人笑话？！
还是说，这一世她没被他骗到手，他心中不安，怕祖父有一天察觉两人是假夫妻不肯全力辅佐他？
为了让他不再缠着自己，等各自洗漱完，侍女们都退到耳房之后，江舒芸坐在床里边对他正色道：“殿下放心，既然您答应了臣女的那两件事，臣女自然是希望您能早日大功告成的。在此之前，臣女会和祖父尽力协助您……所以今晚过后，殿下还是安心去书房的暖阁就寝吧。”
龙暄抬眼，见她一双清澈的鹿眼正望着自己。在房内烛光的照耀下，她眼中映出的几许光亮，像极了前世她无数次仰头深情望向他时，眼中漾出的那点点星芒。
只可惜，如今她眼中的小星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警惕和冷淡。
“咳，好困……”
他面露困乏之色，迅速从床上拿了条薄衾铺到床前的地毯上，然后高大健硕的身躯啪地就在被子上头躺平——这一连串动作流畅无比，仿佛他每天都在打地铺似的。
见他非要赖在房中不走，江舒芸气得有点想咬人。
原本与他共处一室已经是尴尬，再加上这会儿她脸上那些小红点需要透气，有他在，她连面具都不敢除，只能继续让脸被闷着！
“殿下？殿下？”
她不甘地呼唤了几声，想要再劝他走，不想床下的龙暄却是没有半点回应，只见他鹰眼紧闭，健硕的胸膛在薄薄的玄绸寝衣下一起一伏，像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江舒芸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只好下床灭了烛火。
窗外的银白月光透进寝房，斜斜照到小圆桌上那套描金的白瓷茶具。
江舒芸裹着薄衾在床上翻来覆去，面皮下的红点又开始痒了起来。
她抬头，隔着半透的红纱帐偷看龙暄，昏暗的光线下，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真的睡着了？
江舒芸很想去盥洗间用凉水洗把脸，可她怀疑龙暄此刻没有真正入眠，又不敢轻举妄动。
强忍着面上的不适熬过二更，那几个红点越发痒得厉害，变成阵阵钻心般的痛痒，她再也忍不住，揭开被子噌地下了床。
借着窗外那点月光，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横在她床前的龙暄，踮起双莹白小足悄悄往房门的方向。
然而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的缘故，当江舒芸快从他边上绕去过去的时候，足下忽然被什么一绊，整个人登时站立不住，猛地向他身上摔了过去！
“呀——”
她短促惊呼，慌乱中似乎撞上了一堵肉墙，小巧的鼻子被撞得酸痛不已。
“芸儿？”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压在龙暄身上！此时他身上又烫又热，一双鹰眼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两只大手环在她腰上，将她紧紧地抱住。
江舒芸脑子里嗡的一下，两手胡乱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推，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蹦了开去。
“你要去哪？”龙暄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问她。
“我……臣女只是口渴了，想起来喝点水！”
江舒芸眼神躲闪，瞟到他一双长腿伸到了被子外头半尺多，心中惊叹：前世怎么没发现他腿这么长！刚才黑暗中没看清，竟是绊到了他腿上……
正站在原地懊恼不已，一个装满茶水的描金白瓷杯递到了她的眼前。
江舒芸诧异抬头，只见龙暄抿着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你不是说口渴么？快喝吧！”
看他一脸谄媚的样子，江舒芸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为了夺位，他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现下这般伏低做小，还不是怕她影响到祖父对他的辅佐？
“多谢殿下。臣女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又不口渴了。”
她不想喝他倒的茶，转身回了床上。
“那好，天色不早，快些就寝吧。”
龙暄脾气很好地把她不要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也躺回了他的地铺上。
不过经过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他也和床上的江舒芸一样睡不着了。
她越是避着他躲着他，他便越是想接近她，想要触碰她。方才她摔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紧张得心砰砰直跳，下意识就紧紧抱住了她。
第一次体会到温香软玉在怀，原来是这般让人不舍的感觉。
前世他抱过她几次，都没有今晚这一瞬来得深刻——也许是他的心境变了，又也许，是因为她变了。
龙暄辗转反侧，抬眼直勾勾地望向帐内那抹朦胧的柔美背影。
沁凉的夜里，几丝燥热渐渐爬上心头。
……
破晓时分，江舒芸睁眼醒来，脑子里一片混沌。
昨晚夜深后屋内凉了下来，她后来熬不住困睡了过去，现在感觉脸上也没那么痒了。
见她醒来，龙暄拎着被子回了床上——等会侍女们听到房里的动静要进来伺候，被她们看见他睡在地上可就不好了。
“臣女先去洗漱了。”
江舒芸不想和他待在一处，忙起身出了寝房。在红梅的伺候下洗漱更衣，她寻了个机会把盥洗间的门一关，终于把面具给拿了下来。
看着镜子中那几颗鲜艳的红点，她皱着眉头洗了把脸，然后拿出殷婆婆给的薄荷水小心涂了上去。
在去给祖父请安的路上，龙暄在她旁边奇怪道：“怎么你身上的味道变了，和昨晚不一样，闻起来凉凉的。”
——薄荷水闻起来当然是凉的了！
江舒芸深深地怀疑他长了个狗鼻子——她涂了薄荷水后贴上严实的面具，连红梅近身伺候都没闻出来，怎么偏偏就让他闻出来了？
为免他生疑，她只好随口说道：“妾身怕热，所以用了些薄荷水。”
龙暄了然点头，两人身后跟着的一群侍女不禁因他那句“和昨晚不一样”而浮想翩翩，纷纷飞红了脸蛋。
请完安后，江太傅留两人用早膳。
江太傅和龙暄坐在一桌，似乎又有事情要商议。江舒芸便和小堂妹江舒苓去了饭厅里间。
因外头有卓不才伺候着，徐姨奶奶也和顾姨娘一道进来给江舒芸布菜。
早膳是白米粥，鸡丝面片汤，蒸饼和各式小点心，吃起来简单~
江舒芸拿起筷子，就叫徐姨奶奶和顾姨娘坐下。
虽然江舒芸几乎可以说是两人看着长大的，但她以前是江府大小姐，现在更是九皇子妃，徐姨奶奶和顾姨娘的身份摆在那，不敢越矩。
两人推辞了一会，在江舒芸的坚持下，最后才勉强在江舒芸身后坐了下来，又叫各自的侍女上前待命。
“皇子妃娘娘，以后小女都要这样称呼您嘛？”
见七岁的小堂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江舒芸不由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我芸姐姐就行了。”
“芸姐姐！”
江舒苓闻言，立即笑嘻嘻道：“我就说九皇子殿下喜欢你吧！上回除夕，还有下圣旨那天他都在偷偷看芸姐姐——”
“苓儿，这绿豆酥不错，你快尝尝。”
江舒芸忙用点心堵住小堂妹的嘴。
顾姨娘和徐姨奶奶见了，只当她是在害羞——这几天外头都在传九皇子对九皇子妃情根深种，就算九皇子妃容貌被毁也丝毫不在乎，是天底下难得的好男人。
又听说大婚第二天早上，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甜蜜得不肯分开，还一起洗了鸳鸯浴……
瞧着眼前江舒芸那张蒙着面纱的脸，顾姨娘觉得她们这位大小姐真是幸运极了。
“九皇子殿下对娘娘这般宠爱，想必再过不久，娘娘又要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
“自然是为天家诞下皇孙之喜了~”
——这大小姐被烫伤前就是个美人胚子，九皇子又那样俊美不凡，两人生下的孩子一定是极好看的！
反应过来顾姨娘在说什么，江舒芸默默垂眼：她和龙暄只是假夫妻，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眼下他对外做足了恩爱戏码，倒叫顾姨娘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期盼来。
她正不知如何让顾姨娘等人断了那荒唐的念想，外头忽然有侍女过来禀报，说二夫人派人给她送了新婚贺礼来。
“二夫人她……”
听到赵氏派人来，徐姨奶奶与顾姨娘的面上都露出些许怪异之色。
因江太傅压着赵氏落胎一事，所以江舒芸这会儿还并不知道赵氏发生了什么，抬手便让人把赵氏派的人请进来。
“奴婢春花，见过皇子妃娘娘！见过三小姐。”
春花身后带了四个小侍女，齐齐对江舒芸与江舒苓行过礼后，她睬也不睬徐姨奶奶和顾姨娘两人，咧着嘴就与江舒芸说道：“娘娘大喜之日，我家夫人本是要亲自送娘娘出府的，唉，只是可怜我家夫人那天跑上跑下的，过度劳累之际，一个不小心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天可怜见，养了五个多月的男胎就给生生摔没了！夫人被抬回西厢之时，那裙子都被血给染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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