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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还有呢？”江太傅火冒三丈地问。
“大小姐护、护着孙家余孽, 九皇子生气……”
江太傅道：“不是这个！郡主刚才不是说, 他们两个之前在九皇子府的时候——”
“哦！”
经江太傅提醒，红梅一下子明白他想要听什么了：“九皇子睡地上！大小姐在床上……我看见过的！”
江舒芸闻言, 手心顿时冒出一把冷汗：因红梅伤后变得小孩子一般, 经常粘着她，她在关雎院和皇子府期间，白天寝房都是随红梅进的……没想到竟被红梅看到龙暄打地铺！之前她一点都没察觉，也没听红梅和她提起过！
“芸儿！义城郡主说的，可都是真的？！”
红梅神智受损, 连复述一件完整的事情都有些困难, 不太可能会撒谎。
江太傅其实已经对红梅的话信了七分, 还剩下三分，是他心里万般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想要听江舒芸亲口告诉他。
而此刻江舒芸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了看缩头缩脑的红梅，又看了看床上满面怒容的祖父……
她不想再骗祖父，低下头, 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三个字：“是真的。”
“你！……”江太傅一掌拍到床板上, 霎时震怒不已：“你这孩子——”
“祖父！”
“老太爷！”
见他面色由青转白，整个人气得直发抖，徐姨奶奶忙上前一下下抚江太傅的背：“老太爷别气伤了身子！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祖父, 都是孙女的错！您打我骂我就都行，只是千万别伤着您自己的身子啊！”
红梅看屋里乱成一团，隐约知道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引起的, 当下忙抱住脑袋，害怕地往角落里躲。
“桂香，你先带义城郡主出去守着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徐姨奶奶闻言，忙拉起红梅退出了房门外。
江太傅颤巍巍地坐直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眼圈通红的江舒芸，沉声道：“现在屋里只有我们祖孙两个，你老老实实的，把义城郡主刚才说的那些事，一件一件地说清楚！”
“是，祖父。”
江太傅揉着太阳穴，苍老的眼中泛着怒意：“先说说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孙女不孝……”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江舒芸只好伸手到颈后，把脸上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
一张完好无暇的脸立时暴露在江太傅跟前。
“孙女不是有意要隐瞒祖父的，当时孙女的脸的确被烫伤得严重，是殷婆婆出手相助，还提醒府中有人在洗面药水中加了脏东西……孙女为了麻痹对方，也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听从了殷婆婆的建议，戴上面具隐藏真容……怕让祖父担忧，孙女便一直瞒着。”
“碰到这种事，你更应该告诉祖父才是！”
望着孙女完好的面容，江太傅心中闪过几丝宽慰，然而想到那时府中有人要对江舒芸不利，他又急道：“那人是谁？！是不是你婶娘赵氏？！”
江舒芸道：“孙女手上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所以你就戴着这丑面具瞒到现在？！……还有义城郡主说的什么‘名义夫妻’？！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让陛下打地铺！”
江太傅越说越窝火：“怪不得你们成亲这么久，你这肚子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芸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你还护着孙家余孽，和陛下吵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孙女根本就不想嫁给他！他娶我是为了得到祖父相助！当时迫于无奈，孙女就和他约法三章，让他答应功成之后就放我和祖父归隐。至于孙蒙，他曾救过我一次……殷婆婆查到他是孙太尉的庶孙，孙蒙和其他孙家人不同，他没做过什么坏事，罪不至死！”
江太傅道：“先不说孙家余孽，咱们现在就说说你和陛下——你为何直到此刻，都不肯相信陛下对你的真心？！”
“真心？他对我有什么真心？！祖父为何会这般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在他眼里，只有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登上那个位置，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孙女不要和他这样的人共度余生，只想和祖父一起归隐山林，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你怎会有如此荒唐离奇的念头！”
江太傅昂首道：“我江仲安自踏入官场的那天起，就抱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心，立志要为大熙奉献一生！陛下是年轻有为之君，他能登上皇位，凭的是他的雄才大略，知人善任……说实话，要论你祖父在其中的作用，真的是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如今朝中形势正好，我为何要归隐山林？！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该为大熙百姓多做些事才对！”
“祖父……”
江舒芸一时愣住，她重生后一心要带祖父归隐，却从未想过这可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没有想过祖父会不同意，没有想过祖父也有他的抱负和坚持。
“那时你戴着面具骗过了所有人，我还为你的婚事经常发愁。”
江太傅叹了口气，看着江舒芸道：“后来你俩的赐婚圣旨一下来，祖父开始心里也没底。是陛下跪在我面前，发誓说非你不娶，会一辈子对你好，祖父才同意把你嫁给他。你说陛下花言巧语，可是他娶了你之后对你关怀备至，现今后宫中也只有你一人！他对你百依百顺，为了你宁愿打地铺也不去召幸其他女子——纵观古今帝王，能做到他这样的有几个？！你这般怨怼，是不是因为陛下登基后没立你为后？芸儿，你听祖父说，陛下是一国之君，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不是的！祖父！不关立后的事……祖父说的那些，都是他故意做给您看的！”
“芸儿！！！你糊涂啊！你现在就回宫去，到陛下跟前认错！”
江舒芸几乎不敢相信她自己的耳朵：“给他认错？！不！我没有错！”
“你！……好好好！你没错！是我的错！你爹娘去的早，是我这个做祖父的没有教好你！”
先前孙氏仗着老皇帝宠爱祸乱后宫，弄得老皇帝子嗣凋零，朝堂乌烟瘴气；现在龙暄独宠他孙女一人，为了她守身如玉，还由着她任性胡来——照这么下去，江太傅真怕他孙女会和孙氏一样，成为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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