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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殿中有一瞬的寂静。
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 龙暄轻咳一声, 鹰眼尴尬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幕。
然而看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把视线投在江舒芸脸上, 想看看她的反应……
“陛下是一国之君, 臣女不敢阻止陛下做什么。”
江舒芸淡淡道：“也希望陛下以后不要干预臣女的事。”
“你！……”
泛着金光的瞳孔一下子紧缩。
虽然知道她这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是因为绝情丹的缘故，可被她这样无视，这让龙暄怎么都接受不了。
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前世她眼中的点点星芒全是为他而闪亮！曾经被摆在她心中第一位，爱到连性命都不顾的地步！然而, 这会儿她却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龙暄心头闷痛, 见江舒芸转身想走, 他急得一下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朕的贵妃！本来就应该住在宫里！”
他抓住她的手，昔日帝王的威严和气度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就像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孩童, 异常俊美的脸上满是气急败坏的神情：“这阵子因为顾忌你体内吸收了绝情丹，朕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忘了规矩……这么晚了你还出宫做什么？！不会是看上了听书楼里的那什么三王子，想要溜出去与他幽会吧？！”
“臣女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江舒芸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似的, 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嫌弃：“那三王子姓甚名谁臣女都不知，如何与他幽会？”
“不知道姓名，派人打探一下就知晓了！”
“看来陛下对这种事挺有经验。”
瞥了眼皱着眉头的龙暄, 江舒芸面无表情：“不过就算臣女真想和谁幽会，陛下也管不着——臣女离开的事，陛下现在就可以着手安排了。”
听她这么说, 抓着她的大手霎时收紧。
“不要走。”
“该是陛下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江舒芸伸出左手，把龙暄紧紧抓住她右手的那只大手用力掰开：“陛下别再这样。”
龙暄蓦地望向她，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细长的鹰眼微微泛红，里头满是不甘和受伤。
大手最终还是与她的小手分离。
所幸殿中只有他们两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带了几丝狼狈，龙暄努力挺直背脊，别过脸咬牙：“无论何事，都等天明后再说。今晚你就在这殿中歇息，朕还有些事要去别处处理。”
江舒芸道：“此处是太极殿，臣女留宿于此不符合规矩。”
“朕的旨意就是规矩。”
回头看到她那双漠然的鹿眼，龙暄再次受伤，转身大步出了殿门。
等江舒芸从荷包里掏出备用的面具戴好，片刻之后，得了他吩咐的宫人们便进来开始伺候她。
江舒芸看了看殿外黑压压的一片守卫，知道今晚是出不去了，只好跟着那些宫人去梳洗。
沐浴完毕，她被宫人们带到了龙暄在太极殿后头的寝殿。
寝殿里的装饰极为华美大气。刻龙雕凤的金玉大床，织金绣云龙的床帐，无数颗夜明珠在殿顶熠熠生辉，让人一仰头，仿佛就置身于星空之下。
活了两辈子，江舒芸还是第一次进龙暄的寝殿。
前世她只是个小小的妃子，并没有资格进入他的寝殿，前世为数不多的几次召幸，也是龙暄去她宫中……他的寝殿似乎是处禁地，就算是前世最得宠小孙氏，听说那时使了不少手段也没能进来留宿过。
也是，除了皇后，做妃子的在帝王寝殿休息，是不符合规矩的。
江舒芸坐在龙床那触感极佳的玄色龙凤暗纹缎垫上，心想，他今晚大概是气坏了，才会不顾规矩把她关在这。
如今她在他眼里，究竟算什么呢？
一个长相尚可的女子？因为一心想要离开，让他觉得新鲜？从而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轻轻扯了扯嘴角，江舒芸自嘲一笑，缓缓躺了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等明天再和他好好周旋。
龙昙和红梅还在关雎院，也不知明天早上醒来看不见她，一大一小会不会闹腾……
枕被间满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她皱着眉，慢慢闭上了鹿眼。
*
龙暄带着卓不才走在黑暗的宫道上。
前后一排小宦官打着明黄色的宫灯，夏季深夜里沁凉的空气拂面而来，安抚了他心头的躁动。
——唉！方才在说书的那，应该给她拿点东西遮面的！就那么一会，也不知被多少人给看了去！
龙暄一面走一面懊恼，又想起自己刚才在她面前那无措的蠢样，心头一阵郁结。
——活了两辈子，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怎么就当时就自乱了阵脚？！
正琢磨着该如何不失威严地将她继续留在宫中，附近的宫墙上传来一阵轻响。
龙暄蓦地停下脚步，吓得前后几排小宦官登时齐齐刹住脚。
“陛下？”卓不才疑惑地看向他。
“嘘……”
龙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鹰眼几乎是瞬间锁定了宫墙上的小身影。
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在轻纱般的月光下慢悠悠地游走在墙头绯红的琉璃瓦上。
这让他忽然记起，前世她也养过一只差不多的猫。
心思涌动间，龙暄纵身跃上宫墙，那小猫逃不及，喵呜一声被他掐住了后颈。
“喵呜！喵呜——”
龙暄落到地面，把猫递给卓不才：“带下去，洗净。”
卓不才忙躬身应下，安置完小野猫，他小心发问：“陛下该就寝了，只是不知陛下今晚想歇在何处？”
先前在太极殿外，他隐约听到了陛下在贵妃面前说要去召幸别的女子……
龙暄沉思了会，道：“去宜福宫。”
宜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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