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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墨墨在红梅出嫁不久后就消失了。
龙暄得知后派人到处找也没见它的踪影, 怕江舒芸知道着急, 便骗她说墨墨跑回太傅府了。
后来殷婆婆进宫给她诊脉，江舒芸问殷婆婆墨墨在太傅府过得如何。
殷婆婆不知内情差点穿帮, 所幸那天龙暄上朝回来早, 给机智地圆了回来。
到了五月，墨墨居然挺着个大肚子，自己无声无息地回了宜福宫。
“陛下你看它的肚子！”
这时江舒芸的身孕已经快七个月，她抚着大肚惊喜地想去抱同样大腹便便的墨墨，被龙暄给拦住。
“啧啧, 原来小家伙出宫是会情郎去了~”
龙暄命宫人给墨墨擦洗了下脏兮兮的毛发, 然后把它抱到江舒芸跟前。
“喵——”
墨墨好奇地在江舒芸隆起的肚子上嗅嗅, 喉咙里呼噜呼噜，把毛脑袋亲密地往她身上蹭。
江舒芸搂着墨墨温柔笑道：“墨墨也要做母亲了。”
前世她没见过墨墨生小猫, 没想到这一世她有孕, 墨墨也有孕了。
龙暄在边上弯嘴，看着大肚子主人和大肚子的宠物亲昵相处的画面，只觉得格外喜庆。
猫的孕期一般在两个月左右。
墨墨消失了两三个月, 这会儿回来肚子已经老大, 几乎占了它如今身体的一半大小。
“看它那样子，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了。”
自江舒芸回宫后，殷婆婆在太傅府和宫里两头跑, 如今又多了只即将临盆的墨墨，江舒芸瞧着她师父一本正经给墨墨检查身体的样子，忍不住感叹：“师父, 这世上还有您不会的事么？”
殷婆婆道：“怎么没有？比如生孩子。”
江舒芸愣了一下，立马想起殷婆婆与她祖父，然而怕触及到殷婆婆的禁忌又不敢问。
“好好养着，有孩子是好事。”
殷婆婆冲她俏皮地笑：“要是我老婆子再回到你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生一个！”
“那师父当初为什么选择独身？”
江舒芸脱口问完就后悔了，忙小心地看殷婆婆的眼神，不想殷婆婆却没有如她想象中生起气来。
“……当时钻了牛角尖，憋着口气想不开。”
殷婆婆有些惆怅道：“我与你祖父之间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奇。那些事原想等你生了再说，不过今天既然说到这，索性也不瞒着你了——三十五，不，现在应该是三十六年前了，那年我十七岁，你祖父奉命出使宛罗国，途径西域时与我相识。我们情投意合，差点就成了亲，不过因为我脾气不好，你祖父又是个古板守旧礼的，平日里经常吵架，彼此之间积下的怨气最终在成亲前发作。我们因成亲琐事大吵一架，盛怒之下我就说了许多绝情的话。”
“然后，祖父就与您分开了？”江舒芸暗暗吃惊，没想到祖父和她师父年轻时还有这么一段。
“唉，要不怎么说他是个老古板呢！”
殷婆婆幽幽叹了口气：“他信了我的气话，独自回了京。我当年心高气傲的，断不肯服软，就在西域等着他回来赔礼道歉……结果，等了三年也不见他来，信也没一封，我终于坐不住想去找他。当时我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得知后都拦着我，个个欲言又止，可是他们越拦着，我就越想去。等我摆脱阻挠偷偷赶到京城，才发现他在这三年里，竟早已娶妻生子！”
“这……”这真的是祖父能做出来的事？怎么听着觉得那么像负心汉啊！
江舒芸紧张地望向殷婆婆：“师父，您当年找到祖父后，祖父他怎么说？”
“咳，你别这么看着我，在这件事里，我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刚得知他成亲的时候，我真是恨死他了，甚至想暗中报复他——就在我想要动手的那晚遇到了江湖上的一个朋友，那人告诉我，你祖父回京后消沉了两年，在那两年里一直托他打听我在西域的消息，也写过许多的信托那人转寄给我，可惜我师父认为他伤透了我的心，就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压了下来。”
江舒芸道：“这么说来，祖父当年是想与您和好的。”
殷婆婆淡淡笑道：“是啊，可惜，因为种种，我们还是错过了。两年过去，你祖父终于顶不住长辈压力，娶了你祖母过门。后来他从那个江湖朋友口中得知一切，到处疯狂地找我……可是我没脸见他了，只能易容改名混进府中隐藏着，暗中守护着他。”
这一藏，就是三十多年。
女子最美好的年华都被掩盖在丑陋的面具之下度过，看着心爱的人娶妻生子，纳妾……然后再看着他的孩子娶亲，看着他的孙子孙女降世。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然而，若是没有当年的误会，现在与他子孙满堂的人应该是她。
“师父……”
江舒芸忍不住落下泪来，为殷婆婆，也为她祖父——可是他们之间若没有误会，那祖父也不会娶她祖母，祖母没有生下她父亲，或许这世间也不会有她了。
这中间，到底是谁错了呢？
祖父有错，殷婆婆也有错，或是隐瞒消息的殷婆婆师父、还有逼祖父娶亲的曾祖父他们错了……然而，站在每个人的位置上想，似乎又都没有错。
“这都是命。”
殷婆婆拉住江舒芸的手，笑眯眯地说：“十几年前，我觉得在这呆够了，本想回西域去不再回来，却不料临走前你母亲出事，便又留了下来。”
“后来就顺手救了我，最后还是和我祖父相认了。”江舒芸亲昵地依偎着殷婆婆问：“那现在，师父你和祖父之间的误会都解开了么？”
“两个都快入土的人，现在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快把眼泪擦擦，要是被你那陛下看见了，指不定要跟我怎么急呢！”
江舒芸破涕为笑：“师父你又来了……嗯，您对我就像祖母对孙女那样好，又和祖父有那样令人惋惜的过去，如果师父真成了我祖母就好了！”
“臭丫头！都快当娘的人了！我一个五十多的老婆子也要取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说完飞快地伸手在江舒芸腰上挠痒痒，把她挠得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片刻之后殷婆婆收手，一本正经道：“我把以前的事告诉你，是想让你珍惜当下，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仔细想清楚，不要意气用事，免得像师父一样后悔到老，明白吗芸儿？”
江舒芸低头看着肚子，轻声应着：“徒儿明白。”
“你也不笨，这事我就不多说了。”
殷婆婆拍了拍她手，欣慰起身：“我回太傅府了，你的猫这几天就要生了，让人多看着点，免得到时候不知生到哪个角落，又惹得你急——对了，你这怀着身子，它生产时可千万别看，我怕你会吓到。”
接着又说了许多禁忌，让江舒芸一一记下。
此后三天，墨墨依旧挺着大肚子和她作伴，殷婆婆每天进宫看完她就看墨墨。
到了第四天早上，殷婆婆还没进宫，墨墨突然跑到寝殿里冲她喵喵直叫。
那叫声比平日里粗犷了不少，还带着点颤音。
龙暄上早朝还没回来，江舒芸觉得墨墨是要生了，急忙召宫人准备猫窝和轻薄的小被褥。
墨墨被赶进猫窝，缩在里头一声一声地叫。
“怎么还不生？”
“娘娘，会不会是咱们都围在边上看着，它害羞了？”
“说不准——对了！你们快去请兽医过来！”
宫人得令急急跑出去。
江舒芸让剩下的宫人都退开，自己托着个大肚子在边上来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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