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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流言

日光落了半个京城, 将整座皇宫都镀上一层金光，入目之处尽是耀眼的金光。顾隋时睁开眼, 对上的是纪纤恬静的睡颜。

他难得的一愣，发觉自己的手还搭在她的腰间, 顾隋时下意识地就想收回。她不喜自己碰她，那便不碰, 任由着系统的反噬之力将他神魂意识撕扯，吞噬。

她有了身孕，便更应该保持新心境愉悦, 不愿意见到自己, 日后他便少来风栖宫。今日，也是他打算在她孕期之间，与她同榻而眠的最后一次。

金光大盛之后便开始有倾颓的趋势, 逐渐逐渐转成昏黄, 纪纤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显得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她身上香气幽幽，体温暖融, 像极了融在怀里的一捧温软的玉。

顾隋时想要收回来的手顿了顿, 就再抱她多一会吧。

天色将倾，日落转成昏黄, 纪纤醒了过来，细碎的光落在她眼中，掺进水光, 宛若一杯琥珀玉露酒。

“醒了？”

顾隋时的声音传来，将她剩下的几分迷愣冲地四处纷飞，她反应过来两人姿势的不对劲————她靠在他怀里无知无觉地睡了一个下午，颇为香甜。

纪纤醒了之后没动，顾隋时便也没出声，二人就这样静默着。光渐渐收了，夜色压上来，整个屋子都昏昏的。

终于，顾隋时打破沉默，“你既然不喜欢朕抱着你，那朕日后便少来风栖宫，你在宫里，安心养胎。”

他面色淡淡地说着，声音似乎带着些轻哄，纪纤愣了一下，应声好。

顾隋时在入夜时分走了，无星无月，纪纤听着明芽的回禀，低头用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夜深时刻，纪纤躺在榻上，手掌不由自主地抚上腹部，腰身纤细，平坦，没有半点赘肉，完全看不出是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的模样。

纪纤摸着摸着，叹了口气，“算了算了。”

皇后娘娘有喜的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皇宫，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朝堂之上。

陛下刚一回銮，正是普天同庆之时，皇后娘娘有喜的消息传了出来，这可不就是天佑我大周，子嗣绵延，昌盛万代吗？

众大臣于朝堂之上纷纷道喜恭贺，一时之间喜气洋溢在整座大殿之上，纷绕不绝。一向以冷面示人的皇帝陛下，唇角也带了一些弧度。

自从上次朝堂大清洗之后，那些令他不满意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顾隋时顺水推舟，提起新政，朝中大臣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一场关于大周的革命，正式开始了。

“陛下，快入夜了，可要准备轿辇去风栖宫？”

高瑛抬头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按理说，若是平日里，陛下肯定连半刻都等不及的去了风栖宫，如今皇后娘娘有喜了，这一整天下来，竟然连半句皇后都没有提起过。

难不成，陛下同皇后娘娘生嫌隙了？

高瑛在心中默默揣测着，皇后娘娘有孕，在宫中地位可算是如日中天，但是在侍候陛下上，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日后也不去了。”

顾隋时握着朱笔的指节一顿，低头批阅奏折面色丝毫不变。

“今日风栖宫的脉诊了没？太医诊治过之后叫他来朕身前禀报。”

高瑛愣了愣，陛下这个态度……

若说是与皇后娘娘有了嫌隙，倒也不像，毕竟日日还关心着皇后娘娘的身子。

可若说是宠爱依旧，这有孕了之后怎地说不去瞧了？

顾隋时从那日起竟然连一日都没有来过风栖宫，原先宫里还风平浪静着，可过了一个月之后，不仅是宫里，就连宫外也起了流言。

皇后娘娘虽说备受陛下宠爱，但毕竟性子娇气了些，恃宠生骄之下，难免惹了陛下不快。

一月过去了，宫中朝中观望者众多，陛下除了每日听太医回禀的脉诊之外，就是处理推行新政的事务。

一整王朝的改革，往往是从里到外，由上至下，这样才能将一些根深蒂固已经深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去除。

王朝的改革，将会改变整个历史轨迹。而顾隋时从推行新政的那一日起，无论结果好坏与否，就注定了会留名史册。

提寒门，举贤才，大量年轻血液的注入，为这个大周铁血君王打下来的戎马天下，带来勃勃生机。

再一月过去了，此时宫中宫外的流言愈演愈烈，颇有成为坊间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资的气势。

皇后娘娘既然有喜，但陛下的态度依旧冷淡至极，已经有足足两个月都没有踏足过风栖宫半步了。

这帝后二人刚一回銮，就传出了皇后有孕的消息，但陛下的态度却如此微妙。

莫非……皇后娘娘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陛下的？

这个骇人听闻的念头一出，众人纷纷如耳中炸雷一般，面色白了大半，心底都打着颤。

流言虽然荒谬至极，但也并非空穴来风。

记得宫变那日，帝后二人出宫，这宫外兵荒马乱，胡乱纷杂的，说不定皇后娘娘可能就被某些贼人趁乱玷污了呢？

众人就抓着这点虚无缥缈的影子，将事情在宫里宫外偷偷地，一传十十传百。再大的权势都止不住世人肆意讨论的嘴，越传越荒谬，越传越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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