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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气明媚。
吃完早饭,董传林和陈岁阳打足精神往切药房走去。
不仅学徒们对这场比试很重视,制药所的各位主事们也都很关注。在等待比试开始前,四位主事有三位都到场,唯独掌管守卫工作的主事傅叔没来。
这次比试的内容分两个部分,分别是比较切药速度和切制的药材质量。
切制的药材都是统一的,由切药房的老大张师傅挑选、浸润。搬上香炉,分配好药材,学徒们纷纷按分配好的位置入座。
张师傅环顾四周,俊俏的哥儿们个个朝气蓬勃,他将手中的蜡烛靠近香炉,正色道:“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香顶着火星缓缓燃烧,学徒们迅速地拿起药材切制。
一炷香的时间,比较谁切的药材最多,大家伙都争分夺秒。
这次的药材为甘草,要求切成斜片。十方九草,甘草可以说是最常用的药材,平日里接触最为频繁。
董传林对甘草再熟悉不过。
大概半月前,制药村入了一大批甘草,刚好那时董传林对斜片切制不熟练。张师傅为了让他迅速掌握,强压着他整整五天都在切甘草。
五天的魔鬼训练,让董传林比其他学徒对甘草更加熟悉。
甘草纤维性强,力道速度控制不当容易连片和厚薄不均匀。
董传林拿起一根甘草,置于切药刀下,两只手配合默契,刀起刀落,甘草跟着下刀速度向前移动。不一会儿,细长的甘草均化为斜片。
韩松是在香燃烧到一半时到的。
跟着傅叔巡完村子后,韩松提出告假一个时辰。傅叔得知他是来看董传林比试后,沉声说一同前来。
学徒们都陷入比赛的紧张气氛中,无人有闲情逸致观察来者何人。
董传林动作干净利落,一根切完立即切下一根,操作行云流水,期间头都未曾抬起多看一眼。
韩松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有些怔愣。
在两人来往信件中,董传林不止一次谈论过切药房。从刚开始跟不上进度,再到后来瓶颈期难以突破,他毫不保留地诉说。
听他讲过这么多关于切药的事情,但亲眼见到他动手操作,今儿是第一次。
看多了董传林嘻嘻哈哈没皮没脸的样子,倏地见他如此正经认真,韩松有些不太适应。
其他三位主事看见两人进门后很诧异。
傅含章向来对切药制药手艺不感兴趣,之前举行的重大比试他都从未露面,如今一场小小的学徒比试竟把他引来。
炮制房和切药房的主事窃窃私语,总主事秦叔则淡定得多,瞧了两人一眼后意味深长地笑了。
往年请傅老头来看都不愿,今年收了个称心的手下便屁颠屁颠来了。新手下又与董传林一样,是管事王叔硬塞过来的。
其中的弯弯绕,多留个心眼不难猜出。
一炷香的时间稍纵即逝。时间一到,学徒们纷纷停手。
董传林揉揉手腕,看着药工用药筐把甘草片装好,心里美滋滋。
这次切药的速度和手感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他朝四周晃了晃,粗略估计这一局的前三甲有他一份。
董传林难掩喜悦之情,拍干净衣服上的碎屑起身。一抬头,便对上韩松似笑非笑的眼神。
韩松站在人群堆里,前头都是来围观的新批药徒。人群之中,他依旧夺目,挺拔的身影让人挪不开眼。
嘴角的笑容勾得更深,董传林欢喜地朝他奔去。
挤过人群,董传林准确无误地牵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屋外走。
比试是当场测成绩,距离下一局比试还有一段时间。董传林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没有必要在里头死死盯着。
出了切药房,韩松扯住他的手说道:“就到这吧,别走太远。”
“好。”董传林讪讪地松回手,随后抬头望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韩松望着空落落的大掌笑了,抬手捋顺他衣服肩膀处的褶皱,淡淡道:“我惦记着要来看你切药,你一直不请我来看,那我只好自己想法子来了。”
话音刚落,董传林的脸面瞬间红透,他吞吞吐吐道:“是、是你太忙,我找了你好多回,可你每回都不在。”
“嗯,这阵子忙。”韩松点头道。
“我听韩婶说,你天天都早出晚归,不见人影。”董传林眼神落到他脸上,眼皮泛出层层细纹,眼眶底下一团青黑,下巴处冒出青茬,小麦色的皮肤变得黝黑几分。
不加掩饰的目光让韩松有几分羞涩,颔首应道后,他避开董传林的目光问道:“看你眉飞眼笑的,想必很有把握?”
“大伙的表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在这装模作样地问。”董传林努了努嘴,没好气地说道。
这么久没见,多看两眼都不行,真小气。
“我这不是怕眼拙看错了。”韩松轻声笑了,又道:“有信心夺冠吗?”
“夺冠?”董传林瞪圆双眼,“你是高看我还是小瞧其他人,能保住前三我就很开心了。”
虽然董传林手艺不差,但也没好到夺冠的程度。陈岁阳的切药技艺可比他好不知多少倍,连张师傅都夸赞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除了陈岁阳外,还有另一位家中从事药材生意的学徒手艺也非常不错。
董传林只能与其他几人抢一抢第三名的宝座。
韩松思索片刻道:“那我待会去与傅叔告假,再去伙房买点菜,给咱们的前三甲庆祝庆祝。”
“别——”董传林低声道:“有没有还不一定呢,你先别去告假。”万一名落孙山,不得丢死人。
韩松笑道:“如若没有,那当犒赏你这阵子的辛劳可好?”
“行。”董传林点头,转了转眼珠子又说道:“要是我夺得前三甲,是不是能讨份奖励?”
韩松敲敲他的脑门,故作嫌弃状说道:“饭菜还不能堵住你的嘴,小小年纪怎么这般贪心。”
话语虽是不喜,但韩松的面容神色丝毫没有不喜的意思,反倒嘴角轻微勾起,说话间眼神中带着丝丝宠溺。
董传林哪能如此轻易放弃,他不依不饶地追问:“行还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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