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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突变

浊河未远

笨重缓慢的蜥蜴人在死气沉沉的村子里爬动，恶臭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慢慢同化着车里的空气。唐泽和顾陆捌戴了两层口罩也无济于事，目光所及的地方都能看见脱落的鳞片和甩动的尾巴。

“这蜥蜴人也太多了吧”，唐泽一边穿塑料雨衣，一边透过车窗往外看：“绝对不止四五十只，我估计得八九十。顾陆捌，你个混蛋骗我。”

顾陆捌似乎是也没料到蜥蜴人会有这么多，他抿着嘴角，紧了紧雨衣上的两根抽绳，轻叹口气回答：“哎，搞不好人家欲望强繁殖快呢？这种事儿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口角之争上唐泽根本就没有胜算，他被顾陆捌两句话给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拿起三梭子子弹固定在大腿上，然后伸出右手打了个十分标准的猎人手势。

“得嘞”，顾陆捌拉开枪栓，抬起手腕子看了看表：“我们分头，半个小时候后回到这里。”、

除开那些玩意儿实在臭了点，听名字唬人的怪物战斗力其实十分低微，它们听到枪声就开始慌乱地四处逃窜，可偏偏四肢短小无力又爬不利落。唐泽一枪解决一只杀得顺手，甚至连多余的子弹都不会浪费，算起来如果只是如此程度，那能接到这种钱多活好干的差事也算是走了大运。

房顶上的蜥蜴人一闪钻进了人类的院子里，唐泽踹开虚掩的朱红色大门，迎面开枪“砰砰”就解决了正试图躲避的两只。这院子看样子不像是荒废了很久，摆在中央的几盆仙人球还有一大半是绿色的，地上是散落的衣服，有男人有女人，还有两件奶娃娃才穿的连体衣。

“逃走的这么急，连衣服都来不及收拾吗？”唐泽端着枪环视这个不大的院子，才被压下去不久的疑虑又卷土重来。燥热的风卷着沙子把破窗户吹得哗啦哗啦直响，危机在不经意间漏出了“小尾巴”一闪又彻底消失，唐泽失望地摇摇头，转身正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短促低微的啼哭。

那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唐泽心里大惊，强烈炙热的阳光下瞬间出了一后背冷汗。他循着记忆里的声音找到了院子角落的小屋，屋子外面放着水缸，门口散落着几节老玉米棒子，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原住家的厨房。唐泽错开两步从门缝向里看，被封死的窗户把阳光都挡在了外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又一声啼哭传出来，唐泽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念头是“陷阱”，可紧接着是充满诱惑力的第二个声音——进去，只要进去，疑惑就会被全部解开。唐泽握着枪站在原地没急着动弹，自我斗争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厨房的门被踹开，阳光蛮横地闯进来铺满了整个狭小空间，孩童尖细的哭叫声入尖刀刮擦耳膜。唐泽在门口逆光投下影子，惨白的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小手从角落里伸出来爬向他。尚有几分人样的小怪物大声哭嚎，他扭动着身体极力往阴影下躲，晒到阳光的皮肤上迅速从毛孔中挤出鳞片粘带着腐臭的黄色脓液。

唐泽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举起枪想要结束这小怪物的生命，可正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只完全体的蜥蜴人，它把小怪物压在身体底下，扬起丑陋得令人作呕的三角脑袋看向唐泽。

那是一双棕黄色的属于野兽的眼睛，可眼睛里的却不是野兽能够拥有的悲伤与绝望，它尽力地展开身体，小心翼翼地帮幼崽挡住阳光，等小怪物的痛苦挣扎稍微停止才再次抬头。唐泽看着这只行为诡异的蜥蜴人慢慢地流出眼泪，如同一个人类母亲在无声地祈求残暴的入侵者放过自己的孩子。

唐泽是个赏金猎人，不是个杀人狂魔，他心肠一般没太多同情心，可也绝对干不出在母亲面前杀掉幼子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唐泽拿枪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可能毁灭村子的怪物，但扳机就是迟迟无法扣下去。

背后猛地被熟悉的腥臭味包裹，唐泽一晃才回过神儿，说时迟那时快等他转过身一张大嘴已经直逼面门，这时候再开枪已经有些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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