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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前路

浊河未远

孟章是条闻着血腥味儿就兴奋的豺狗，他疯起来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医疗官就是金字塔上的第一等王族也敢咬上一口，这点顾陆捌和唐泽不清楚，可林远恒却是再了解不过，他心下不安，总觉得事情有诈，走出二十来米扭头去看停在巷口的车。

车停在原地没有追上来，车门大开，孟章牵着恶犬“暴徒”倚靠车头正看着他们，见到林远恒回头，便咧开嘴向他招了招手。此人非善类，笑起来格外邪气，透着一股令人骨头发凉的阴郁，林远恒后背生出一层细汗，他紧绷着脸，嘴唇抿成一字，错开视线快步带人离开。

接应的车停在B区，加上司机十一个人挤在八人坐的车子里非常憋屈，唐泽几乎是坐在顾陆捌的腿上，小崽子夹在两人中间，这一张巴掌小脸挤得眉毛眼睛皱成一团。早上七点多钟正是工人们上班的时间，路上的警察很少，主干道上去往火车站方向的车辆寥寥无几，年轻的小警察摘了帽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跟旁边的同伴说任务比预期中顺利，大家似乎都放松下来些许，但唐泽注意到做在最前面的林远恒浑身肌肉僵硬，他用力掐着胳膊上还红肿的纹身，嘴唇发白，眼睛紧张地盯着车窗外。

那状态下大概一只撞上玻璃的麻雀都能让他扣扳机，与其说他过度紧张，唐泽更偏向于林远恒是出于害怕。他连死都不怕，现在又在害怕什么？那个姓孟的负责人吗？唐泽回忆着刚才打了个短暂照面的男人，圆寸头，国字脸，嘴唇偏厚，鼻梁高挺，墨镜挡住上半张脸看不出这人长相如何，但唐泽记得清楚，他拉狗绳的时，拳起的右手有些畸形，五指关节异常粗大不说，平常人四指并列握紧时凸起的关节在他手上却异常平整。如果不是天生畸形，那就是无数次打击后才生生磨平的。

如果姓孟的只是一个打手，林远恒远不止于去怕他，唐泽有些遗憾他没有见到墨镜下的眼睛。

火车站建在第十区的东郊，主要用来运走煤矿和染定的布料，同时送来前面区域难以生存来这里讨生活的廉价劳动力。林远恒和警察先下了车，不一会儿从车窗扔进来两件灰扑扑的工作制服和三张火车票：“小孩儿跟这个女人去车尾坐难民车厢，你俩跟在八点三十分长青纺织厂第一批押运工后面送三千匹布料上车。”

小崽子听到要被分开，脸明显地抽了一下，探出身子向外看了看站在林远恒身边的瘦弱女人。要跟着唐泽和顾陆捌上车的确费劲儿，眼下的选择他走难民车厢对三个人都有好处，只是谁能确保唐泽和顾陆捌不会趁机甩掉他个拖油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种把戏他弟弟六岁的时候就翻着白眼不相信了，郑之桐不需要这两个成年老男人的口头扯淡，他一把抓起近七十斤中的背包，二话不说就背在身上，压得没发育好的脊梁骨“嘎吱”一声响。

唐泽把血乎刺啦的衣服脱下来扔在脚边，拉起座椅罩潦草地身上擦了擦没干透的血迹，一眼就看透了小崽子的那点心思：“喜欢背，以后这包你就一路都背上，反正我又不是你爹妈将来长不高讨不着媳妇，我又不操心。”

小崽子紧了紧肩膀上的书包带：“我就算一米六也能讨个一米九的当老婆。”

“一米九的姑娘太稀有了”，顾陆捌把裤子提起来，宽大的裤筒子只将将到小腿肚的长度：“再说你个一米六的往人跟前一站像个穿了衣服的手杖一样，多给人姑娘丢脸。你要真喜欢一米九的，可以考虑换个性别。”

“那是，找个身强力壮的看个烟花还能把你扛肩膀上”，唐泽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不慢，换上外套，开始系扣子。

“哼”，小崽子用鼻腔发出抗议，嫌弃地瞥了眼唐泽：“谁跟你俩一样！”

顾陆捌笑：“我俩怎么了？”

“你俩不要脸”，小崽子说完背着跑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唐泽：“我就想说‘跟爸带儿子一样’怎么就不要脸了？”

“估计是根儿上坏了，一说个什么就老想歪”，顾陆捌此时此刻再次感，叹郑之桐这小崽子比动不动就怂成一团腻歪在唐泽怀里卖乖讨好的唐大喜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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