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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复仇

浊河未远

火车是下午三点离开车站的，闲聊几句便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能是因为包厢里有个陌生人，小崽子醒来难得没吵吵着饿肚子，他趴在床上，探头看了眼外面围着小餐车浑身摸钱的两个傻大个又缩回被窝里，反正又不是没饿过肚子，少一顿两顿忍忍也就过去了，再不行就继续睡觉，反正人是一盘磨睡倒就不饿。

唐泽和顾陆捌兜里没几个子，两人把身上的钱凑了凑也只够买一个黑面包。推餐车的女人把他俩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嘴角一歪，那张本来就不怎么和善的脸挤出来七八分令人作呕的嫌恶，不用张嘴就把骨子里的尖酸刻薄都赤裸裸地摊给别人看，唯恐对方不知道她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面包不知道放了多久，各个都硬的像石头，价格却比外面商店里贵了三倍，唐泽挑挑拣拣本来就不怎么痛快，又碰上女人的目光，心里腾地冒出来一股火气，把手里的面包放回底层的篮子里，伸手去拿餐车上没有被收走的零钱：“不吃了！”

女人瘦高身材，一双推餐车的手像干粗活的男人关节突出肿大，她像只护食儿的母狗敏捷地扣住唐泽的手腕：“那是吃的，你捏了半天我卖给谁去？！”

“算了算了，总不能不吃饭”，顾陆捌随便拿了个面包出来，拉开唐泽和餐车女让出狭窄的走道。女人对于有人愿意服软非常得意，用脚顶了下餐车，鼻腔里拖出一声冷哼，慢悠悠地继续往后面的车厢走。

唐泽阴沉着脸径直坐在床上，看着顾陆捌倒了两杯热水过来，翻身躺下开口道：“你吃吧，我困了。”

“小孩一样还闹脾气啊？”顾陆捌坐到唐泽身边，把面包放在桌子上，笑嘻嘻地弯腰低头看他。这人的眼睛特别漂亮，比小姑娘喜欢的杏仁眼要狭长一点，比桃花眼又要圆润一些，眸子黑白分明，透着聪明机敏却又不到狡黠油滑的地步。顾陆捌记得红姐以前常跟她那些酒吧里的姐妹说，第一眼美人往往都是苦命胚子，生来多坎坷，那张脸是用来遭罪的，真正享福的是那些耐看的，有点小瑕疵却特别有味道的人，他们不容易让人起腻，而且越是接触久就越是喜欢的要命。

唐泽被顾陆捌看得心里有点怪，索性背对着他。顾陆捌单手扶上唐泽的肩膀，拍了拍，好半天才轻叹口气：“那你睡一会儿，起来饿了再吃。”

慕珂和顾陆捌面对面坐着，但他显然没有了和唐泽聊天时候的热情，沉默地四目相对一会儿，便站起身，公式化地微笑说：“我去餐厅吃饭了。”

慕珂前脚刚刚离开，唐泽立马坐了起来，向顾陆捌挑挑下巴：“她给你什么了？”

“谁？”顾陆捌问。

唐泽指了指大门：“刚才那个推餐车的。”

顾陆捌说着凑近了几分，整个人贴上去，咬着耳朵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这段日子唐泽对顾陆捌突如其来的亲昵式骚扰已经滋生出免疫力，没躲没闪，平静地回答：“那女人看起来不超过五十岁，双手关节畸形，有严重的风湿。那是在水里常年工作泡出来的病，我猜她在推餐车之前应该是个纺织女工，而整个帝国最大的纺织加工厂在第十区。前往第五区的火车上出现一个来自第十区的前纺织女工，怎么想这事儿都觉得有些奇怪吧，所以我就特意问问你，结果没想到一炸你就露怯了。”

顾陆捌听完露出我家就是聪明的灿烂笑容，一点不含糊地拿起桌上面包，铁坨坨似的面包掰开里面是一张芯片：“第五区康明生化研发基地的通行钥匙，能打开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电子门。”

“你说她怎么混进来的”，唐泽问。

顾陆捌：“什么叫混？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经过层层筛选才被选入铁路系统的，和我们不一样。”

就像是阿杏所说的“红九”，不同的反抗军势力应该都在高层有渗透，他们早早埋下棋子，就像在最精密的仪器上布置一颗不稳定的螺钉，只要合适的时机出现他们就会发挥自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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