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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举着糖葫芦闹喳喳地叫,大姑娘脸上搽着水红色的胭脂,市集琳琅满目的小玩意,怎么也看不够咧。货郎说着说着就失了神,小宦官推一推他,他就挠头笑:“……曲艺班在哪边?”
小宦官指给他看,眉开眼笑:“我还没看过她们跳舞呢,你也想看吧?”
货郎绞着手指,几十米之外,桃花的那一端住着他的姑娘。他想向人打听她,别后境况,别后心事,别后的模样,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想知晓。
可他只能缄默。死亡如利刃悬在他头顶,他生死未卜,他不能连累了她。
雪落了,又化了,花开了,又落了,世间那么大,他竟能遇见前国君,可他困在这皇宫,竟从未与她重逢。当天空又升起一只纸鸢时,她是否也停下匆匆的脚步,抬头望一望呢。她有没有因此想起呢,他模糊的笑颜。
他厌恶身不由己,听任摆布的生涯,他应当结束它。她也是吧,一介清贫卑微的舞者,生命中处处充满了仰人鼻息和无可奈何。乡间再艰苦,蝗灾干旱再可怕,尚有分食一碗饭的自在和温情。可这皇宫却逼人笑饮砒霜。
他要带她走。
是在春天将尽时才见着她的。胡濙来找他:“万岁想见你。”
货郎头一次见识皇宫的歌舞升平,灯火辉煌间,天子靠在软榻上心不在焉地喝着美酒,胡濙拉了他坐在下席,他完全不懂状况,可小宦官告诫过他:“言多必失,否则——”他做了个砍头的手势,警惕地四下望望,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货郎也是明白的。他不能死,他不能在没见到她之前死。他沉默地接过胡濙端给他的酒,沉默地喝了一小口,沉默地听一室悦耳的丝竹声,沉默地忐忑着。
鼓声激越,一行绿衫舞者次第而出,一律薄纱蒙面,只露出幽深黑眸。货郎猛地坐直了,右手第三个,不是薇却是谁?他要拼力自持,才能敛住表情。阔别经年,当中究竟隔了多少晨昏寒暑?他以为他就要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却在重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就住在他心底,未有半步稍离……她舞步玲珑,她低眉回旋…可她没看到他。
她不曾朝这边看过来。她表情淡漠,别的舞者都眼波流转,风情流淌,她呢,她只是表情淡漠地舞着,不出彩,也不出错。
一曲已终,舞者们挥动水袖,朝天子和群臣微一鞠躬,就要退场。可是——
不!货郎疑心他根本喊出了一嗓子。为了见这一面,他跋山涉水,他提心吊胆,他好容易才有机会和她近在咫尺,他不能眼睁睁地目送她毫不知情地远去!
他被焦灼和渴望蒙蔽了双目和心,一刹那,他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忘了那生杀予夺的天子正看着这一切,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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