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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等你忙完了,再来打牌!”
“老秦家的女儿越发糖像起来了。”父亲和秦琪都听到这话,互相看了看,秦琪讪讪地低下头。从20岁起她就常听到父母的熟人这么赞美她,是说她越长越标致了,到了准备嫁人发糖的年岁了。可她都27了,糖都化成了糖稀,软塔塔的流了一地,很恶心。
再一望,母亲正在四楼阳台上浇花,她名字里含了“红”字,一生都爱红色的花。春天是杜鹃,夏天是茶花,秋天是菊和月季,到了冬天还要寻来发财树养着。
行李箱不重,可父亲一径不要她搭把手,哼哧哧地扛上楼,而母亲已打开大门,站在台阶上等待了。秦琪的双眼润湿,她在家只待了两个晚上,但都和父母一同散步,明知无法把分别八个多月的苦乐数清楚,也尽量抢着把大事拿来讲。
她突然知道,往日和父母任意闹别扭发脾气多么可恶,连电影里阿川那样的人,她都晓得要为他设计一颗孝心,自己何以做不到呢?
小时候,父亲最不乐意带秦琪看电影,每出现一个人物她必然要问:“好人?坏人?”那年代多半是战争片和武侠片,父亲哭笑不得地和她讲,“没有坏人和好人,他们在各为其主。”
她听糊涂了:“那你支持谁呢?”
中学时她才晓得这叫“立场”。好人也会有犹豫、阴暗和内心斗争,坏人也会有友爱、信任和忠义。她为那保护主角而骤然身死的黑帮马仔哭泣过,便能明白她塑造的阿川也该有深情的一面,否则观众不会关注也不会心疼。
导演说:“电影里的子女和母亲让我想重点着墨,像你说的,强盗也有亲人,也有羞耻心,也许会成为顺民,也许会以死谢罪,阿琪,我对《绝望坡》有自己的想法,但你的故事我仍然很愿意听下去。”
当夜他们聊到很晚,茶餐厅打烊了又步行到南锣鼓巷找了间酒吧聊。那是秦琪和她在北京最要好的三个女朋友定点聚会的场所,入夜会点起小煤油灯,小时候她总在灯下写作业。有一年在旧货市场看见了她还买了两盏,她念小学时,奶奶病体沉重,为她续命的医药费很惊人,在她临终前的半年还添上了一大笔电费,她变得怕黑,灯火彻夜不熄。
秦琪在奶奶那间充斥着药味、咳嗽声和浓痰的房间待不住,被发配到厨房,在煤油灯下写作业,眼睛被熏得通红。母亲对父亲很有意见,父亲说:“她说她摸了一生的黑,她快死了,还在摸黑。”
奶奶睡着后,父亲换灯泡,母亲帮他扶凳子,压低声音问:“老人不都畏光吗?”幼年的秦琪听不明白,见头顶灯光暗沉,说了声,“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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