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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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骑马倚桥红袖招

是从这一包栗子开始,体会到酸楚又甜蜜的滋味。丁岩走后,女生们呼啦围上来:“杨世姐,你男朋友太帅了!”

“怪不得你不答应我们王永乐呢!永乐啊你被比下去喽!”

“瞎说!”

杨桃捧着栗子,纸袋子还热乎乎的,小雅在一旁羡慕地说:“看上去很浪子,对你倒不错啊。连伞都不要,就怕犯忌讳呢。”

“啥忌讳?”

“伞谐音是散啊,有情人之间是不能送这个的,我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小雅吃着栗子,“可是,他找于佳佳做什么?于佳佳就是赵蜀黍的女朋友吧?他们……”

杨桃脸色一变:“陈汪汪,不准问!你犯了我的忌讳。”

小雅很委屈,跟着她进了教室,剩下女生仍在感叹,丁岩若年轻几岁,往校园里一搁,准没校草们什么事了。那几棵校草的色相还不如他呢,整天就抖得跟个什么似的,眼高于顶,呸,稀罕!

见杨桃不高兴,小雅蹭过去摇她的手:“好啦好啦,别板着脸,我不问就是了。”杨桃从没和她闹过意见,这还是第一次,小雅挺担心她。

杨桃缓过神来:“对不起小雅,我不是针对你的,我是想着他要去找于佳佳,心里很烦。他和她的事总在提醒我,不可跟他来往,可……”

小雅听懂了:“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认为不应该喜欢。”

杨桃没跟小雅说过于佳佳和丁岩有了孩子的事,这事困扰着她,她谁也不想说,可她快绷不住了。当同龄人都还在玩暗恋单恋,以歌抒怀时,她要被迫卷入成年人的世界吗?那里有背信弃义、有苟且、有逢场作戏,有……性。

她想起那天在KTV里,丁岩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已失去,可她坚持说是得不到,于是他反问她:“那先天失明和后天失明,谁更痛苦?”

她说:“先天。”从未感知这世间的姹紫嫣红,痛苦不够具体化,就不那么痛苦了吧。

他说:“后天。”她反驳,“至少有回忆!”

他就笑了:“回忆会激化痛苦,在提醒着永不可再得的事实。你以为它真能起到缓和作用吗?”

如今,他要去见一个人。见一个得到过他,又已失去他的人,她必是痛苦的,她从不曾得到过他的心,就已失去。她的痛苦是双倍的,丁岩会用什么方式来善后?

杨桃很忐忑,到这会儿她才能承认小雅说的是对的,她喜欢他了,但她不敢去喜欢他。她自幼天不怕地不怕,但他……

陈汪汪,你说过,我是粗人,不懂何谓近情清怯,现在我懂了,却是在这样棘手的局面之中。

雪下了几个小时,不见停。

丁岩是在养生馆和于佳佳碰面的,这些天来,他刻意回避着在她的兼职时间出现,她望眼欲穿也不见他,今天一看到他就慌了,接连弹错了好几个音符。除了最初那次,他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却一反常态,和颜悦色道:“镇定点,弹完了我们好好说说话。”

呵,他不通音律,却也望见了她的慌张。她气恼不已,竟真逃不过他的掌心吗?从一开始,她就落了下风,耗尽力气也扳不回来。

丁岩在办公室里点了一支烟,老实说,于佳佳让他感到沾上了烫手山芋,很难办。这几年,他也半真半假地和女人们小打小闹过,人人都知道他是空心人,不会有更多的要求,可于佳佳不同。

她不怕死。

他挺讨厌自己这一点的,他的原则之一就是绝不招惹别人的女朋友,但她是个意外事件。他没想招惹她,但她偏是自我感觉太良好的人,好到随便谁跟她说了一句话,她都以为自己被惦记上了,优越感过于强烈。所以当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她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没喜欢过我?不可能!”

诚然,她是长得不错,自幼学古筝的,气质也不俗,又有才艺,追她的人大把大把。可偏不可能是他丁岩,他喜欢的,历来是野性而原始的那一类,比如童谣,比如杨桃,她们转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笑容很明媚,神态很鲜活。

夜里十点,于佳佳敲响了丁岩的门。依然穿红衣,她眉目浓丽,适合艳色,压得住。丁岩抽光了大半包烟,加上来不及清理的,烟灰缸里的烟头比他的牙齿还多。桌上有一杯泡得酽酽的苦丁茶,这个人,是存心不想睡觉了吗?于佳佳气不过,想夺他的烟,他抬起眼制止了她:“我不是很习惯别人自来熟。”

于佳佳脸上挂不住了,哼道:“如果你把一个怀了你的孩子的女人称为跟你不熟,我也无话可说。”

没料到丁岩竟笑了:“坐。”

于佳佳不知其用意,坐了下来。她吃不准丁岩找她来的原因,这些天以来,她和他彼此僵持,就看谁更沉得住气,咦,是他先认输了吗?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先发制人:“你若是打算给我一笔钱打发我,那就不要提了。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再说了……”她挑衅地看着他,“一个学得起钢琴的人,家境总不太坏,不缺钱花。”

丁岩仍笑嘻嘻看着她,不说话。于佳佳被他看得发毛,虚张声势地一拍桌子:“你有话只管说,别耽误我的时间!”

丁岩掐灭了手中的烟,转着椅子直面于佳佳,慢悠悠地说:“女孩子家家的,别拿子虚乌有的孩子说事行吗?”

于佳佳气得站起来:“你不想认他没关系,我压根就没指望过,但你说‘子虚乌有’这就太含血喷人了!”

“成语用得不赖。”丁岩好风度,又指着沙发,“别动了胎气,我们好商量。”

他的语气太揶揄,于佳佳坐不住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我没空和你闲扯。”

“好。”丁岩咧嘴一笑,“那我就说给你听,欢迎探讨——”

“你要说就快说。”

丁岩的声音不急不徐:“几十天前,你在网上花了六千块买了一个人的时间,此人名叫不平客……”话说到此处,于佳佳脸色一变,丁岩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他应你之请,扮演了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人,像我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嘛,一听说有生意可做,自然就兴颠颠地跑去了,至于后果嘛,可想而知。”

于佳佳怒了:“你调查我!”

“你暗算我,我为什么就不能调查你?”丁岩淡淡地笑,“如你所愿,我被重剂量的安眠药给放倒了,没死算是造化。”

“不是,我有朋友在医院工作,他知道多大的剂量可以致人昏睡又没有生命危险。”于佳佳极力辩驳。

丁岩摆摆手:“细节我们就不深究了,直奔主题吧。那天晚上,我和三个兄弟都倒了,你出现了,拦了一辆出租车带我去了宾馆。司机本来不想拉醉鬼,怕弄脏了他的车,你塞了一百块给他,他就没在说什么。到了宾馆后,你叫了两个保安把我抬进房间。”

于佳佳咬紧牙关,兀自冷笑不止:“你的调查倒挺周全,可那又怎样?这不能否认我们当夜……的事实。”

“哦,是吗?”丁岩打开抽屉,掏出一张光碟推到桌面上,“可这里记录的不是这样呢。”

“什么?”于佳佳柳眉倒竖。

丁岩云淡风清道:“没什么,就是让宾馆的监控室调出了当晚的出入记录,由此我看到了被安眠药放倒后不省人事的我自己,那模样很挫啊,我都不忍心看了。”

他说得很事不关己,于佳佳大惊失色,强自镇定:“到了房间没多久,你就稍微清醒了一点,你说要喝水,我去给你倒,然后不晓得怎么的,就,就抱……”

丁岩清了清嗓子,摊牌了:“于佳佳小姐,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实在不是女孩子的好作为。我走访过给你配置安眠药的医生,依葫芦画瓢地又给自己试了一次,得出的结论是,我睡得死沉死沉,半点力气都没有。我得说,我清醒的时候不会碰你,我睡死过去了,碰得着你吗?你所说的半醉半醒的状态不存在,那意味着半推半就,但我从不对任何女人这样。”

于佳佳被这一席话给击倒了,强撑着狡辩:“这不过是你的推理,不是实情!真相是,我录下了我们的视频,你要看吗?”

“艳照门是吗?好啊,你拿来,我很有兴趣。”丁岩笑得很欠扁,“说不定一举进军娱乐圈,成为冠希兄第二?”

于佳佳拿不出视频,急得口不择言:“我可以去医院诊断,我,我和你的确发生了关系,我未来的孩子是你的骨肉!”

“没问题,我愿意陪你走一趟,也去医院开个证明,证明你涉嫌串通医生开安眠药置我于死地。”丁岩玩世不恭地说,“你的朋友没告诉你吗,安眠药用白酒送服,极易丧命。我还能活着坐在这儿好端端地和你说话,老天可不怎么长眼。”

于佳佳被吓住了。

丁岩的语气稍稍缓和:“是花姑娘就别当伪孕妇,挤公交车都没人给你让座儿。我宁可花钱和时间把自己洗清白,你又何必往泥坑里跳呢?”

于佳佳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就那么想摆脱我?”

“我才21岁,不想当父亲,尤其不想当个冤大头。”丁岩笑了笑,“我是生意人,最不爱做蚀本的买卖,但我认为,这一路调查下来,花的那万儿八千的,可比你花得值当。”

于佳佳大怒:“那个不平客!我恨不能……”

丁岩笑叹:“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年头,只要钱够多,就能使磨推鬼。”

于佳佳偷鸡不着蚀把米,被揭穿得好狼狈,气得浑身发抖:“丁岩,你这个流氓!”

“嗨,当个流氓大亨是我毕生所愿。”丁岩扬长而去,“耍流氓,你是不如我的。”

他走了,留下于佳佳待在冷清的办公室里发呆,半晌后,她失声痛哭,砸光了房间里一切能砸的不能砸的东西。

那晚,养生馆里所有的服务员都看到了她们的古筝师哭红了眼睛,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样子。而平素她笑语可人,弹起琴时行云流水,往来客人常会看她两眼。

连恐带吓,外加一点点诈,丁岩成功地洗刷了准父亲的嫌疑,但他仍觉得很沉重。这一次是镇住了于佳佳,但依她的性格,指不定又会卷土重来,像一枚潜伏在他和杨桃之间的定时炸弹,这样的次数一多,莫说杨桃尚未接受他呢,就算接受了,也梗着慌吧。

雪已停歇,积雪很厚。他在街上走了好久,思绪仍很芜杂,停步一望,竟到了电玩城门口。这样冷的天气,电玩城开了空调吗?场子太大,她会冷。他便去旁边的小店打包了热腾腾的奶茶和点心,拎到柜台前。

今天电玩城的人不多,杨桃正埋头写着作业,她的搭档见到他倒又惊又喜,推了推她:“他来了!”

她茫然地抬头,一声“赵蜀黍”还没喊出口,就跨下脸了:“欢迎光临。”

嗬嗬,这小家伙公事公办呢,他也公事公办,把食物往她面前一送:“小姐你好,我没钱买币了,这些可以抵押吗?”

杨桃瞅着他:“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你为什么不去网上发贴呢,申请加入冷笑话小组。”

她话真多,看情形不是真的在生气。他了解她,她真生气了铁定一言不发,怎么哄都不说话,哪会唧唧呱呱说上一通?她呀,在闹着玩呢,丁岩心头掠过一丝温柔,慢慢地说道:“手冷,吃点热的会好些。”又冲杨桃的搭档道,“给你也捎了一份,拆开吧。”

搭档是馋嘴的丫头,立马打开塑料袋,拿出一杯奶茶推给杨桃,自己也捧一杯,跟丁岩说:“你别跟她生气,她今天被学校抓典型了。”

“嗯?”

杨桃马上就被气着了:“你要死啊,我的事你跟他说什么说!”话虽如此,还是没好气地说道,“小事,就是前段时间顶撞了校长,他大人不计小人过,说是要帮助我这种家境清贫的落后生,找我们班主任写了洋洋洒洒的好几千字的材料,还逼着我签字。可他们写的那个‘各科成绩都不及格,常有无故缺考缺勤记录’的人是谁?那不是我!我每次都考全年级前十的!晚自习是不上,可那是被教导主任特批的呀!说是允许在家复习功课嘛。”

“你其实是在做兼职。”搭档说,“你的班主任都知道,但假装不知道,就冲这个,你也该领她的情,别让她在校长处难做。”

搭档二十出头了,入社会挺早的,比杨桃世故,丁岩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在理,可杨桃仍很气愤:“他是想利用我评先进呢,可我为什么要抹黑自己,成全他的私利?”

丁岩问:“什么先进?是学校的,还是他个人的?”

“学校的,他想评上十佳。”杨桃说,“他完全能靠校风啊、师资力量啊和升学率来证明,搞这种歪门邪道!跟我一个小虾米过不去!我就不相信了,把我打倒,他就能上位。”

丁岩蹙眉,手指敲着台面问:“这件事儿归教育厅管?”

“可能是吧,我同学是教育局副局长的公子,提过几句。”杨桃很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丁岩笑着说:“哦,教育厅我认识不少人,都是我们店的常客。”

杨桃愣住:“我妈说开门迎接天下客,可来的都是穷人,你们店倒往来无白丁啊!”

“穷人就都是白丁?不也有你这样的全年级前十的嘛。”丁岩轻松地说,“哪天我去问问,你们学校被评上的希望有多大,若不大的话,加上你这个小筹码也没戏,咱就让校长别折腾了。”

“就是可能性大,他才抓瞎,什么力量都想用上。”杨桃眼珠一转,“能走后门吗?跟你的客人们好好说说?”

丁岩挤挤眼:“同样是不法手段,你就抓我当炮灰去了,自己却悠哉游哉,何其忍心啊!”

杨桃一怔:“你也是母校的学生,动动嘴皮就能做贡献,比我牺牲要小。我这可是名节问题。”

“你们吃着东西,我去玩一会儿,打烊后一起走走,共商母校振兴大计?”

杨桃扔给他三个游戏币:“就这点啊,技术高的话能打通关的!”

丁岩开开心心地拿着游戏币走开了,今晚真像样,不是吗?刚走几步就听到女孩子的悄悄话:“你跟赵蜀黍在一起总是不高兴,跟他在一起眼睛都在笑,还是从了他吧!”

“瞎说!”

丁岩听得心里很美,这种感觉就像七年前,他在黑暗中握住了童谣的手。那一握,就握了一年,至今指间仍有暖意,像永不会逝去。

送杨桃回家时,他就跟她讲起了和童谣的往事。他决意从今夜起,向她、向上天索要一个崭新的开始,将过往系数掩埋,诚挚地迎接新生。

那是七年前,丁岩念初二,父母调动工作,他来到这座陌生的城。是春天,校长给他分配的班级在春游,去了郊外。以他爱玩的性子,那是铁定要去凑热闹的,打听到了具体的地点,他骑上小叔的摩托车就赶去了。

到达时已是傍晚,天边的夕阳红得很抒情,远远地就望见那处大宅子了,设计师匠心独运,把它弄成欧洲古堡的格局,隔了几百米都能望见暖融融的篝火,欢笑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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