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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流落鬼市

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规矩——闹了这么一段插曲，洛青反倒平静了，给青莲长老传音道：“师父，弟子今日不死，以后也得死，我死后去了冥界有马腾照顾，我们师徒还能相见。”

“慧虚，你忍着……”青莲长老闭上眼，别过头去，搁在洛青头顶的那只手剧烈颤抖了一下，有强大的灵力压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焚烧起来，内丹生生剥离，灵元寸寸枯竭——

但那股灵力同时也流进他的五经八脉，像一股清泉，滋润着被烧焦的地方，令他不那么痛苦——

这是师父最后给他的怜悯……

洛青无力地抬头，想用这双眼睛再看一眼师兄弟们和徐宁弟弟，可惜，他跌落在师父脚下，只来得及看到师父颤抖的手掌——和掌心里捧着的金色内丹……

……

“马腾大哥！”

“洛青？”马腾讶异道：“你死了，怎么来的是魂儿？”

洛青扫了一眼身边的白衣男子——马腾仍然看不到他……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谁把你杀了？”马腾左右打量着他，若有所思道。

“我师父！”

“哼！你俩本来就不是一路货色，还偏要当什么师徒……”

“我杀了十一个人，我师父是逼不得已！”

马腾挑起了粗重的眉毛：“长本事了……鬼差把你拘来的？”

“我自己来的！”

“那十一个冤魂呢，咋没跟着你？”

“……”

见他不答，马腾的脸阴沉下来，脱口问：“难道……”

继而，他打住话头，换了口风：“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自从你闹过那一场，酆都城戒严了，七杀老鬼天天盘查，弄的我这生意都做不下去！”

“万一被他逮住，他定会剥我的生魂！”洛青想起那些金色蝌蚪，不由自主觳觫了一下。

“他剥你的生魂——呵！”马腾不屑一顾：“走吧，先回我家躲一阵，七杀老鬼不知道你死了，不怎么盘查鬼魂。”

马腾领着他去了南风酒楼，换上小厮的黑布衣，安排在茶水间里：“活人来了倒铜壶里的水，死人倒铁壶里的，千万别弄错……万一有人问，就说你是我新买来的仆人！”

洛青点头答应，马腾匆匆离开了。

那白衣男子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也不说话，一幅悠然自得的表情。

洛青气哼哼的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杀人？”

他撒谎道：“我是鬼蛟的灵魄！”

“你不是。”鬼蛟的灵魄哪有这么凶残——书上说他们只是贪食灵力，苟且偷生，吞噬邪祟尚可，杀人却是万万不能——“昭德寺大火，是你做的吧？”

“你看见了？”他也不否认。

洛青坐不住了，跳起来扯他的衣领，却一手抓空……

只是后悔自己太愚蠢，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剑扎穿心脏，跟这恶魔同归于尽。

“你……你跟那八百年前死了的枭神鬼王，是什么关系？”

男子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邪魅而诱惑：“你猜！”

洛青抄起手边的茶碗，狠狠掼出去，一声脆响，瓷片飞溅。

“你干什么，笨手笨脚——”门外烧水的老鬼进来斥责道，拿了箕帚塞进洛青手里，一看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怯了：“快收拾了！”

“哼……哈哈哈哈哈哈——”洛青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一边笑，一边把地上的狼藉扫了。

“怎么找了个疯子来！”老鬼絮絮叨叨的躲出去了。

“我现在死了，你也不能作恶了！”洛青恶狠狠的对那人说：“以后我要下地狱，你也得跟着下地狱。”

男子以手扶额，轻笑道：“死后同衾眠，魂魄长相依——”

“你……”洛青别过头去，不看也不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东西不是人，也不是鬼，他只是一个罪恶而扭曲的存在，而自己正在用道义伦常拷问他——他根本听不懂！

后面的时间洛青一直忙着沏茶倒水，马腾说他生意做不下去，简直是太谦虚了，好像酆都城一戒严，来的活人买卖更多了。

那个白衣怪物就坐在一旁，很安静地盯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偶尔一闪，看不出喜怒哀乐。

鬼市大开后，盘查的鬼差就多了，洛青的茶水间进来三批，例行公事地问两句，自有烧水的老鬼代为应答。

有一个满脸胡茬的捏了捏洛青脸颊，问他陪不陪客，他赶紧摆手：“小子愚钝，只做粗活，干不了相公们的精致活儿。”

闻言，鬼差倒也不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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