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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洛青在哪儿?
他醒来时眼前一片荒芜,铺天盖地的黄沙被肃风裹挟,脚下荆棘遍地,周遭断崖如刀削斧劈般嶙峋突兀。
片刻之后,他转动脑袋,茫然地搜索四周,轻声叫:“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无数声音回荡过来,振的耳朵轰鸣。
他赶紧闭了嘴,觉到自己的声音惊起了荒芜中沉睡的猛兽,避险的本能驱动他迈开脚步,往看似空旷的地方走去。
然而走了很久,他发觉自己只是兜着圈子,怎么也转不出去。
他枯坐在地,不知等了多久,才听见锁链叮咚,一个人走过来,揭下面罩,露出一副白骨面容。
“奇怪,你怎么来这儿了?”来人抖了抖手中锁链,问:“怎么死的,谁把你丢在这儿的?”
他沉默不语,因为想不起来。
铁链一抖,重重勒上他脖颈:“我送你去地府。”
他被惹恼了,一把抓住对方的白骨手腕,从地上慢腾腾站了起来。
“你要作甚?”勾魂使者怒喝道,上下牙齿格格碰撞。
下一刻,他张开嘴巴,将眼前的白骨整个吞了进去……
躲在荒芜中的恶鬼邪灵被引出来了,四面八方白影幢幢,他转动脑袋,做出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第一个冲上来的被他一把撕成两段,塞进嘴里……恶鬼们被激怒了,十几道白影同时飞扑过来,他捡起跌落在地的锁链,一甩、一搂,捆了一串儿,低下头嘬起嘴,发出噗噗的sun吸声,全然不顾扒在身后拼命撕咬的其他恶鬼。
全部吃完后,他才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将附在自己身上的白影一个个扑落在地,抬脚逐个踩过去……
踩完后,断崖随之轰然倒塌,他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平坦广袤的荒芜之地,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
陈亦铎推开殿门,脚步沉沉地扶着蒋雪倾进去——大殿里灯火通明,正中央摆着西鹿长老送来的大礼。
他将义父安顿在椅子上,走到那具红棺跟前,胸口钝痛起来,指尖不由自主抚过棺盖上的淤泥。
“长宁——”蒋雪倾不放心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一通咳嗽。
他不再犹豫,一抬手揭开棺盖搁在旁边——棺材里的人瘦的皮包骨,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白色长衫松松垮垮包在身上,腰带歪斜,胸前尽是褶皱。
这不是他——他告诫自己,一把扯开尸体的衣襟——心口的剑伤映入眼帘时,他还是忍不住咬紧牙关,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蒋雪倾在身后咳嗽着——他赶紧收手,希望对方没看见自己的小动作。
“长宁,这是他的命,与你无关。”
看他迟迟不动,蒋雪倾又补充道:“他已经解脱了,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是啊,这只是一具尸体,眼中没有温情,嘴角没有笑容,面无血色,不在动情时泛起潮红,十指失去光泽,不能轻轻抓挠,带起一阵颤栗……
这只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具尸体罢了!
他催动体内灵力集中在掌心,轻轻按住那道疤痕——尸体随着他手掌的动作微微起伏。
一股强大的力量跟他连通,迸发出可怕的高热,金色灵光流淌,笼罩着棺中人。
他狠下心,又催动出一波灵力——砰的一声,肉体消散,在他看清以前,就化为一团金色齑粉。
陈亦铎后退两步,失魂落魄地看着尘埃落定,在棺材旁边,站着白衣黑靴的鬼王枭神,而棺中人已经破碎了、消散了。
鬼王印融进骨血,在他的灵魂深处叫嚣……
吱呀一声,门开了,西鹿长老疾走进来,庄重地整理衣冠,屈膝跪拜:“属下拜见君上。”
扑通一声,蒋雪倾跌落在地,诚惶诚恐:“拜见鬼王大人!”
陈亦铎没有跪——莫名其妙的恨意弥漫心间,他掐破了掌心,才勉强忍住扑上去的冲动。
鬼王微笑着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西鹿长老身上:“你是谁?”
西鹿长老举起宽大的袍袖扫过脸颊,变作年轻英俊的男人。
鬼王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罹厄?”
西鹿长老抬起头,眼中转泪:“君上,你终于回来了!”
“我转世为人时,记得你是七杀鬼王?”
陈亦铎心中猛然一紧,急迫地看向那双冰冷的眼睛——
“当年兵败,属下无处藏身,只得潜伏在酆都城,化名七杀——后来冥王招兵,投入行伍,一步步升到鬼王的位置……属下惶恐,当时并未认出君上!”
鬼王沉默不语,只拿眼睛打量着他——
七杀鬼王觳觫了一下,惶恐道:“这些年来,属下一直打听君上的下落,直到盾军鼓在冥界出现,方知我主隐藏在昆仑山,这才吞了西鹿长老的魂魄,潜伏在昆仑伺机而动。”
“……当年之事,实属误会——属下实在没认出君上……否则,断不会为难那和尚……”
“君上,属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只是平日里行为多有不检,冲撞了君上,请君上念在多年主仆情义,饶恕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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