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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的烟雾中，我想起了初次见他的那个夜晚，他随他父亲在梦中来到九重陵。

一身白衣，一双墨黑的双眸，清俊出尘的模样。

其实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已经走进我的心里，我只是不愿承认我一个老姑娘，第一次爱人，便爱上了一个傻子，一个此生只懂得爱我一人的傻子。

我闭起眼不再去看他，没了我他便有好的人生，他不再记得我，他会遇到别的女子，而我们九重陵，也算没有辜负叶老爷的嘱托，再也不欠叶家这份恩情了。

耳边似乎响起他总会为我唱的那首曲儿，声音轻缓，每次听都仿佛能治疗所有的病痛。

三界十林都说，九重陵的蝙蝠是冷血的心，从不会爱人，从不会为人落泪。

即使是死了，我依然没有落下泪来，因为我知道他会幸福，便也没什么遗憾。

捌·『提花一盏灯，影路无人知』

娘亲赶来时，只抓住了我的一副元神。

我的肉身已在大火中被烧死，娘亲哭着把我的元神放到玉瓶中，将我带到元音佛主的南西天。

佛主见我在凡间从未害人，还助人布施，觉得我秉性纯良，遂将我的元神放入他的佛珠中，留在南西天重新修炼。

他每天都会给我们讲禅，讲礼，讲法，他说这世间，万恶都有自己的定数，包括命运，终有轮回。

我在他坐下听禅的时间久了，也便忘了那些恶，宽恕是最大的慈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叶楚陌应当已经过上自己的生活，应当不记得我这个在他痴傻生命中走过的女子。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我在佛珠内修得了小小的人形，恰逢佛主诞辰，我被派去请各星宫的星君前来贺诞。

途径洛灯国的时候，正是他们的上元佳节，夜晚的束淮河畔，河船桅杆，彩灯粲然。

我站在花影巷的小径前，看到这里种满芳香馥郁的桑提花，青瓦白墙上一盏盏纱灯逶迤消长，我抬眼看了看上面的纱灯图案，发现那上面的女子姿态竟是那般眼熟。

素白的灯笼纸上，一身黑色纱衣的女子，各种姿态，各式各样，几十盏挂满了整条花影巷。

有路过的人在讨论：“这叶府的老爷自从五十年前开始就在花影巷里挂满纱灯，成元坊也改名叫灯影坊。”

“他此生画一手好丹青，教了许多学生，却再也没有娶妻生子。”

“都说他在等人，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人。”

身边的声音渐渐散去，夜里的束淮河琴声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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